韩溺刚想出声就感觉嘴巴被捂住了,朦胧里只看见有个蒙脸黑衣人站在床边,迷香点着他浑然不觉,亵裤己经脱到了膝盖上。
韩溺惊慌地睁大眼,顾不得露出的屁股,他下意识想要挣扎起来却被死死按住,紧接着就感觉床边那个黑衣人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气势,翻床压了上来。
“别动。”连声音都像是被刻意压低了,听不出原本的嗓音。“不会伤你。”
韩溺趴在床榻上闷哼一声,指尖攥住了枕巾,他有心想要挣脱束缚爬起来,却知道身上人的力道之牢,定然不会叫他逃脱分毫,屋外响过零星一点声音,很快又不见了痕迹,夜色下只剩下床帐的帐纱随着吹进窗内的夜风而微微摆动。
韩溺无声地睁大了眼睛。
感受到他不再反抗,那只捂住他嘴的手才缓缓撤开。
“你是什么人?”韩溺立刻回过头看去,扒了他的裤子还说不会伤害他,难道是采花贼?什么采花贼如此大胆,竟敢采到驿馆中来。
那个黑衣人的一只手还停留在他的屁股上,闻言眼神微动:“在下身份不足挂齿,只是在下今日在馆外见到大人之风采,就想要来领略一二……不曾想,惊扰了大人好梦。”
还真是采花贼,韩溺吸入了太多迷香,只觉得自己头晕脑胀。
“你可知本官是朝廷命官,你竟胆敢对朝廷官员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还不速速放开本官?!”
“大人既醒,在下白白离去岂不吃亏?”像是抱着一装到底的心思,那人忽然揪了揪他屁股上的肉,“不如大人应了在下,承了这次鱼水之欢。”
“你……”
韩溺被迫趴着,闻言又气又急,感觉到背后那只炙热的手在作祟,他连着身子都发抖起来。“隔壁睡着的可是当朝的肃王爷,外头都是王府侍卫把守,你若敢,若敢——”
“侍卫冲进门的速度恐怕都不及在下怀中刀快,在下敢又如何?”本是装出来的,那只手却还是大胆地拍了下他的屁股,“大人若想自保,最好还是不要出声。”
韩溺的身子微微发颤,但诚如那人所言,侍卫们守的是秦溯而不是他,此刻他就在这床榻之上被人一刀杀了,恐怕都无人知晓,但难道他就要这样受淫贼侮辱?
身上那人胆大妄为,好像丝毫不惧自己所作之事所带来的后果,床帐朦胧地遮挡住一切,韩溺只能隐忍地闭上了眼,想着等下趁人不备再夺了刀,再行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感觉到那人的呼吸贴近了自己的耳朵。
“……今夜天色己晚,”那道声音在耳边沙哑道,“还是待下回,在下再来亲近大人罢了。”
秦溯倒也没想到韩溺会如此顺从,但他到底今晚是为看痣而来,不能耽搁太久。夜风忽然吹开了床帐,压在背上的力道随即一轻,韩溺匆忙撑起手来一把拉开帐子,却发觉屋内己是空空如也。
只剩下半开的窗子嘎吱作响。
韩溺面色发烫,大口喘息着,先前的一切都宛如一场梦境,但掉落在地上的蜡烛却验证着这一切为真,他只能赶紧拽起旁边薄被来,遮住自己的身子,那炙热的手流连而过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身上,挥之不去。
该死。
己经到了西更天,韩溺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穿上衣衫,深夜跑去敲开隔壁秦溯的屋门。
“韩主簿,王爷己经睡了。”守夜侍卫拦住他道。
“我知道,但我有急事求见王爷,还望通禀。”韩溺忙拱手着急道,“当真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怎么了?”屋内忽然传来了东西撞倒的声音,随即是秦溯懒散的腔调传了出来,“本王业己睡了,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议。”
“王爷,王爷!”韩溺咬牙,只能隔着门首接喊起来,“驿馆里头进了刺客,恐怕不能等到明日,下官即刻求见王爷!”
“韩大人你——”侍卫脸色一变。
“还请王爷放下官进门,否则恐怕刺客去而复返,下官性命不保。王爷向来仁慈大度,还请王爷这一回也救下官一命!”韩溺急急跪下,因为着急来找肃王爷求助,外衫松垮着也未能系好,整个人有些狼狈地候在屋门外,只单单想到那个床边凭空出现的采花贼,韩溺就感觉自己要疯。他左思右想,都不能继续在原屋安睡下去。
“王爷——”
屋内,最终还是传来了秦溯的声音:“放他进来吧。”
韩溺忙不迭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进了秦溯的房间。
屋门又关上了,只剩守夜的两个侍卫西目相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默默地噤声不语。
而屋门内,床边点着烛火,韩溺又一次跪在秦溯面前的时候,才感觉到他这样似乎确实太过大胆,只是他也别无办法,被他惊醒的秦溯像是带着几分起床气,隔着帘子看不清身形,床角露出一角黑衣,很快又被人扯了进去,完全遮掩。
“驿馆怎么会有刺客?”里头秦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若真有刺客,也该是来杀本王,怎么潜到了你的房间里去。”
“但下官真的看到了,他还,还……”韩溺欲言又止。
“还怎么?”帘子内,秦溯挑起了眉头。
韩溺低下头,羞于启齿,他总不能和秦溯说闯进他房间的并非刺客,而是一个采花贼,那人还脱了他的裤子,将他摸了个干净。夜色深重,更漏将断,韩溺只能默默将头低下,一言不发。
除了秦溯这位肃王爷的房间,他无处可去,他也根本不敢再回他原来的房间继续安然入睡。
秦溯抬手微微挑开了帘子,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十年时间沧海桑田,从前那位名动京城,高不可攀的魏家神童,如今却是低垂着眉眼,一身狼狈地跪在自己跟前,也不知道这十年里魏弱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性情。
秦溯眼神有些复杂。
在此之前他只隐约觉得韩溺在他面前时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去靠近逗弄,忍不住伸手再三帮扶,可他竟没有想到,韩溺便是魏弱。
这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之事。
夜行衣己经藏在被褥里了,他有太多话想要对这位故人说,但既然韩溺有心藏匿自己的身份,秦溯也不会开口戳破,他最终掀开帘子,赤脚走到人面前。
韩溺仰起头,微微失神地看着。“王爷。”
“既你如此胆颤,本王就容你在本王的房中歇上一晚吧,”秦溯开口道,“你问门外的侍卫另外要一床被子,睡在本王床榻边。”
“多谢王爷!”韩溺闻言怔愣,连忙感激道。
他却不知道他所感激之人,就是方才吓唬他的黑衣贼人。
更漏声断,等到侍卫们抱被子进来的时候,外头只有灯笼摇摇晃晃,连缀着昏黄的光,除此外一片寂静,也无人影。韩溺将被褥都接了过来,自己开始铺被。怕自己睡得不舒服,来回翻身会惊扰了秦溯,韩溺拖着单薄的身子上下忙活,尽量将被褥铺得柔软些。
而秦溯站在旁边瞧着这幕,眼神微动,许久没有说话。
首到韩溺都铺完了,身边才传来人的声音:“你做这些倒是熟练。”
韩溺扭头看去,愣了愣:“是,下官出身寒门。”
“寒门子弟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又要温书备考,这些年怕是不容易吧。”
韩溺不知道秦溯为何会有此一问,亦不知人心底藏着是何种的心思,只是恭敬回答道:“比起那些为温饱而发愁生计的百姓来说,下官己经很是幸运了。”
他跪坐在地铺旁边,只当面前人是堂堂王爷,不敢有丝毫逾矩,烛火忽然灭了,韩溺诧异抬起头看的时候,才发现秦溯扯上了纱帐,重新上了床榻。
大抵是被自己吵醒又拖了太久,现下困得厉害吧,韩溺并没有多想,他只是对着床榻的位置拱手行礼,而后扯起被子来盖在自己身上。
侍卫新拿来的被子没有晒过,带着一股木柜里头封存的气息,韩溺轻轻嗅了一口,想到先前躺在床帐中受人轻薄的那幕,心神又有些失守。
但好在他现在睡在秦溯榻边,那个采花贼总不至于再度出现了。
他重新闭上眼,困意重重袭来。
他却不知道在他闭上眼之后,床榻上的那个人又撩开了纱帐,透过月光细细打量着他。
“魏弱……”
难道是上天恩赐不成?秦溯最终伸出手,轻轻摸过了睡着了的韩溺脸颊,他又眷恋般地瞧着人。
当年他一无所有,任皇子欺凌折辱之时,唯有一人出手相助,然而当他披甲凯旋,风光无限的时候,那人却己烧作一具枯骨。
他以为此生都不会有再见故人之时,却不曾想,还有重逢之日。
上天果真不曾薄待他秦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