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韩溺从房中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大自然,想到昨晚他竟然就这样被秦溯抱了一宿,还那样安然地睡过去了,他就有些责怪自己在这方面越发顺着人心意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抱了一宿的关系,韩溺现在屁股那边还残留着被人托抱的感觉,他走下楼的时候,大堂的官员们瞧见肃王就跟在他身后,是从同一个屋里出来,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吃早点。
韩溺刚想走到一个空位上坐下吃饭,一旁的几个官员就连忙端起早点来给秦溯腾位置了。
“……”韩溺有些无奈地瞥了身后人一眼。
秦溯对上他目光却微挑眉头,一副不管自己事的样子。
韩溺坐下之后,那种异样的感觉才有些淡了,他低头吃饭时,又默默扫了身边人一眼。说起来这次的新解药虽然刚服下时的副作用明显一些,但第二日醒来以后的成效还是不错的。这样在青州,他也不必再服用赵仲之给的解药了。
“吃完就要出发了,”秦溯看向他,“精神还可以么,要不要马车那加一层软垫,你再好好休息会儿?”
“不用了王爷。”虽然是被秦溯抱着睡了一晚上,但意外的,韩溺的精神头竟然还可以。
秦溯好像也看出他没有困乏的样子了,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扬起了唇角。“看来本王在你枕边作伴,效用还很不错,那本王下回抱着你接着睡?”
韩溺顿时有些恼怒地看了人一眼。
秦溯低笑一声,扬袖撑膝道:“好了,本王不说了,你且接着吃吧。”
他们己经入青州境内了,王府的侍卫提早一步去寻知州要了有关于张天之失踪之案的卷宗,再回来拿与秦溯看,因为秦溯掌摄政之权,并不能在青州留很久,除了私下调查张天之一案,他还要盯着青州当地的武官剿匪,因此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宽裕。
所以秦溯的意思是在看过卷宗之后,他们单独绕路去张天之当年失踪之地瞧一瞧,这样一来可以解了韩溺所忧,二来也能节省些时间。
“卷宗上记载张天之是从青州梧城外的驿馆出来之后,才失踪不见的,”马车上,秦溯一边打开舆图,一边说道,“从梧城去往下一个城镇,若是他抄近道不走官道,就会经过南柳坡。”
“南柳坡?”
马车车轱辘转着,车子一摇一摇,韩溺坐在软垫上靠近了仔细看,才发现南柳坡那一处是被秦溯提笔圈画过的,除此外青州境内舆图还有不少地方都有秦溯圈画过的痕迹。
“王爷画的这是——”
“由于青州多高山险地,加之早前百年它尚未纳入我朝疆域,也因此穷山恶水之处,匪患严重,本王所圈画之地都是匪寇猖狂拦路之所,”秦溯着舆图说道,“而南柳坡地势易守难攻,早年那儿还有一座土匪寨。”
“所以官府才会觉得张天之是被匪寇所害,因为当初他失踪之地临近那里的土匪寨?”韩溺恍然明白过来。
秦溯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这样看来当年张天之是否为匪寇所害,本身就没有盖棺定论,更像是当时官府为了向朝廷交差而强行找的理由。”韩溺说,“除去匪寇,也还有别的因素吧。”
“嗯。”秦溯又看向卷宗。“但卷宗记录在张天之失踪后,当地衙役就在临近县城中逐个排查,确定张天之在离开梧城后并没有来得及到下一城镇,沿途山水并无猛禽饿虎,官府官兵搜山十余天,也不曾发现张天之的尸首,因此排除失足坠崖的可能。”
“之后青州官府实在寻不到人,只能派兵围了南柳坡匪寇,官府又捉了寨中活口再三盘问,但奇怪的是土匪寨的人虽然都说没有见过张天之,衙役却在土匪寨中发现了张天之的过所和路引。”秦溯说道。“也是因此,关于此案最多的说法才会是他被匪寇所害。”
“过所和路引?”韩溺一愣。
若是发现张天之所带之物出现在土匪寨,似乎就也坐实了匪寇害人的行迹,但仅仅是过所和路引,却没有张天之的尸首,土匪寨中的人又都咬定不曾见过此人,却是有些奇怪了。
更何况又是什么让张天之招来了杀身之祸呢?
青州匪患猖獗,朝廷却很少会大张旗鼓围剿,究其根本应该是在于青州这帮匪寇多劫财而鲜少杀人,这也是韩溺出京前就了解过的事,既然平日里这些匪寇都鲜少杀人,为什么会选择夺张天之这个堂堂六品官员的性命。
难道他带了万贯家财,叫他们生了歹心不成?
“据张家老仆所说,张天之赴任时只带了寻常衣物与五十两银,”秦溯说道,“这也是本案的疑点之一。”
韩溺闻言陷入沉思。“能走官道却抄了南柳坡近路,没有金银却被土匪贼寇劫杀,按道理来说不通啊。”
“还是去南柳坡看看吧,你看过总是安心,或许能发现什么也未可知。”秦溯安慰他道,“若是毫无所获便也罢了,你也不必再忧愁下去。”
“好。”韩溺微微颔首。
快到黄昏的时候,王府车驾就到了南柳坡,日暮西山,谷间水流湍急,晚霞漫天竟也有几分壮丽之感。
韩溺下车,走上山路时看向那处曾经繁盛的土匪寨,如今被树木掩盖着,己经荒败得不成样子。
马车停在了山下,天色很快就要暗下来了,他们己经赶不及再去梧城。
秦溯的意思是既然土匪寨以前住过人,如今收拾收拾也是够他们勉强住一晚的,这位王爷行军打仗时什么苦都吃过,自然不会嫌弃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就是不知道韩溺身子弱,能不能睡得惯。
“睡一晚总是没事的,”韩溺说道,“更何况这里虽然荒废己久,但房屋还算牢固,遮一夜风总是可行。”
王府侍卫己经进了寨中,开始收拾起来,而韩溺打量西周,看着藤蔓爬满寨墙,一时之间又有些感慨,自张天之失踪,土匪寨被灭大抵己经六七年过去了,见到此景他也有几分可叹。
若是没有秦溯,现在的魏府大抵也是这般模样吧。
“在想什么?”秦溯问道。
韩溺摇了摇头。
“底下人收拾出来了些蜡烛,尚可以用来照明,这里荒无人烟又不设防,不像驿馆那样周全,”秦溯打量了眼他的神情,开口说道。“今夜本王与你同睡一间屋子。”
“……又同睡?”他忍不住看向秦溯,别是这位王爷为了亲近他找的理由。昨晚的事他尚且还记得,欺负他没有力气,揩足了油。
“今夜本王不碰你便是,”秦溯目光掠过他那处,“再说,昨夜后半夜你恢复了力气,倒也没见你真来挣脱本王。”
一瞬间,韩溺脸色发烫起来。
“王爷你说什么……”那明明是他睡过去了,才……
“本王可有说错?”而秦溯看着他的样子,又掠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