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桑坐在卫丰的床边,目光盯着他,静默不语之时,阮青拉了拉肖落,肖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两人便一起离开了房间,并将房门轻轻掩上。
有些木然的秦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延凯之死本己对她打击甚大,如今再看到卫丰这个样子,心中更是痛上加痛。
延凯为救她而死,卫丰的这个情状,又何尝不是为了救她才致如此?
他明知道有人利用她的安危,将他引出京城,就是为了杀他,可是,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无论是延凯也好,卫丰也罢,两个人都把她的命,看得远比他们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秦桑此时,竟有些懊恼自己的偏心。
在昨夜她怀抱着延凯的尸身之时,她心中却在怪着卫丰。
她怪卫丰没有狠下心来夺嫡,没有狠下心来利用当日的逼宫之变杀了太子卫关,否则,也就不会发生姜皇后再次利用她来对卫丰下手,也就不会将延凯拖累进去,让一个无辜之人,牵扯到这桩本属于卫丰自己的因果之中。
她怪卫丰即便自己出城,也不应该拉着延凯一起,否则延凯也不会因为救她而死。
但是,此时想来,她的这些想法,又何尝不是一种恶意的偏见呢?
卫丰愿不愿意夺嫡,本身并没有错。
只是因为她的私心,才将本就没有夺嫡之心的卫丰,硬生生地推向了夺嫡之路。
而自己却怪他没有夺嫡之心,没有夺嫡之志。
卫丰之所以出城,也是为了舍身救她,当时,如果出现在药舍的不是延凯,而是卫丰,他也会如延凯一样,为了护她的安全,甘愿拼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一个人,她不感激他倒也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他?
一时间,秦桑觉得,面对延凯与卫丰的善良,她反而是内心邪恶的那个。
面对两人为她不惜一切地付出,而她对这两人,却一首都是利用。
想到此处,秦桑的眼泪便再一次扑簌簌地掉了下来,颗颗滴到卫丰的脸上。
她轻轻地伏在卫丰的身上,泣道:“你醒过来吧,我再也不会让你去夺嫡争储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可以去过你想要的日子。”
就在她喃喃不断的哭诉之时,卫丰胸口微微起伏,接着便连咳了几声,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艰难地抬出带伤的手臂,将手轻抚在秦桑的脸上:“别哭——”
“你醒了?”秦桑抹了把眼泪:“你要喝水吗,我给你拿。”
就在她准备起身之际,卫丰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用力地摇着头,不让她离开。
秦桑只得又坐了下来,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握在他的手上,再也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两人就这样一首互相对视着,也不说话。
此时皇宫的凤鸣宫中,一位姜家之人来到了姜皇后的面前:“回禀皇后娘娘,昨日派出去的三百多名私卫,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知所踪;就连随着卫士一起前往白露山的秦家兄妹二人,也是如此;属下派人将白露山上找个了遍,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秦桑与北王两人如何?”姜皇后停下搓动手中的佛珠问道。
那人忙回道:“秦桑母女与一名丫环皆住在白露山中的一处草庐之内,并无异样;至于北王,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今日一早,有人发现秦桑先是去了国公府,接着又去了北王府,之后便一首待在北王府中,未曾离开。”
“这倒怪了!”姜皇后一边飞快地转动着佛珠,一边自语道:“三百多名卫士与秦家兄妹就这样无端消失了?即便北王倾尽王府侍卫一起前往,也不可能敌得过三百私卫。”
越想心中越惊,总觉得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围绕在北王身边,或者是秦桑身边,可是,她又不确定究竟什么。
“可要继续下手?”那位低声问道。
姜皇后看了看他:“三百名卫士,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是此时再派人下手,只怕结果依旧会如此,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暂时不可轻举妄动。”
接着,又道:“本宫总觉得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助力北王,如今当务之急,不是再对他下手,而尽快查清,到底北王身后,究竟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力量?”
就在那人告退之后,准备转身离去之际,姜皇后却道:“你出宫之后,先去梁王府,传本宫口谕,让他近日半步都不可离开王府,否则,本宫定会严惩于他!另外,多派些人手,对梁王府暗中加强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