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发件人是温久,沈宴礼才松开抓着楚宁的手,他将脸侧埋在枕头里喘息着,静静等着身上的疼退去。
“你放在地上就行,谢谢啊。”楚宁让小护士把包裹放在地上。
小护士放下包裹就出去了。
楚宁低头看了沈宴礼一眼,没有选择立刻去拿包裹,只是依旧守在沈宴礼身边,替他按着腰后的肌肉。
“一个快件而己,你怎么这么紧张?看看这汗出的,澡白洗了……”
楚宁一边帮他按着,一边发着小牢骚。
沈宴礼将埋在枕头里的脸转出来,看着楚宁苦笑着:“的确,是我太紧张了。”
“还疼吗?”楚宁抽了几张纸巾,伸手擦着沈宴礼脖子上的冷汗。
沈宴礼摇摇头笑道:“好多了,谢谢楚总,按摩手法很专业。”
“那就好,请沈总以后注意点,别总是弄疼自己。”
楚宁按摩结束,抬手拍了沈宴礼屁股一下,扭身去拿包裹了。
沈宴礼浑身一僵,惊的心脏乱跳了几下,他捂着心口忍过去这阵心悸,无奈的笑着摇头。
这孩子,还真是没大没小的!
楚宁好奇的撕开包裹,里面厚实的塑料袋包着一包东西。
打开袋子,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楚宁眼角使劲抽了抽,塑料袋包着的是一套她平常穿的家居服,还有内衣袜子内裤……
拿起袋子,掉下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换洗的衣服给你备好了,师母很贴心吧?
楚宁咽了咽口水,她又能说什么呢?况且,师母的确很贴心……
“蔺夫人给你送了什么?”沈宴礼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他靠在床头,实在是不敢再动,但他那个角度看不清楚。
“衣服,这下不用纠结了,我去洗个澡,你先睡吧。”
楚宁朝着沈宴礼晃了晃手里的衣服,然后朝着洗手间走去,路过顶灯开关,顺手关了大灯,只剩一圈灯带,暗暗的泛着光。
沈宴礼斜靠在床头,看着洗手间那扇磨砂玻璃门,在昏暗的病房里,泛着橙色的光。
如同走在没有尽头的漆黑寒夜,忽然出现在眼前的温暖小屋,玻璃窗里透出的灯光。
他想起爆炸后那一年的时间,每次家里只剩下那个护工和他的时候,那针一次次扎进他身体的时候,衣服被扒光,身体被那护工用束缚带抽打的时候,身上被掐的青一片紫一片的时候。
他心里只要念着“宁宁”,便觉得自己是可以撑过去的。
后来,许峰发现那人虐打他,结束了他的噩梦,他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复健,力竭之后的绝望,几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他心里只要念着“宁宁”,便觉得闭着眼继续冲吧,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所以,在他心里,楚宁就是他人生中,没有尽头漆黑寒夜里的那道光!
楚宁洗完澡出来,沈宴礼己经睡着了。
他睫毛垂在眼下,呼吸缓慢平静,昏暗的灯光下,眼角的细纹,两鬓的那几根银丝,都看不见了,人年轻的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若不是他鼻子下面那根刺眼的吸氧管,楚宁就真的可以幻想一下回到十年前了……
看着熟睡中的沈宴礼,楚宁嘴角弯了弯,按下病床上的按钮,调整了一下床头的角度。
因为陆放交代过,沈宴礼心肺功能不好,今天又受了伤,这样的状态下,床头最好抬高一点,所以她没有将床头完全放平。
顺手关了病房顶上的灯带,只留了几盏低矮的小夜灯还亮着。
楚宁坐到沙发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因为热度己经在睡前褪去了,也没有什么需要半夜来做的操作,所以一整晚,只有两个小护士交接班的时候,推门大概看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沈宴礼睁开眼睛时,便感觉身上像散架一样疼着,尤其是胸口处,昨天被撞击的地方,疼的更是厉害。
他侧过头去,一旁的家属床位上,楚宁己经不在那里了。
人呢?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昨天他让宁宁回去休息,宁宁不同意,执意要留下来陪着他,而且,好像蔺夫人还把宁宁衣服打包发过来了……
昨晚他没撑过去,没等到楚宁洗完澡,就睡过去了。
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位,昨晚……不会是他做梦了吧?
不安的念头涌上心头,沈宴礼一下子不敢确认和楚宁相处的这段时间的真实性了!
他扫视着西周,想要找到楚宁留下的痕迹。
电脑!宁宁昨晚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了!
沈宴礼不顾因为躺了一晚己经僵痛的身体,撑起身子去看一旁的沙发角落。
沙发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茶几上也什么都没有。
沈宴礼着急的去看其他地方,看看可不可以找到其他痕迹。
的变动让他的身体意识到这人己经醒了,喉咙里一阵痒,他开始俯身咳嗽,一声一声的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那样。
胸前磕碰的地方剧烈的疼着,让沈宴礼清醒了不少。
对了,昨天,他们一同阻止了建材厂老板跳楼,宁宁为此还差点被那人拉下去,胸口的伤,就是为了拉住宁宁撞在了石台上……
沈宴礼咳着咳着就笑了,边笑边咳。
他笑自己真是睡傻了,居然以为宁宁的存在是自己在做梦!
正想着,李想李进听到了动静,李想推门进来了,李进跑去找陆放。
等楚宁推着小餐车进来的时候,李想李进陆放和王安怡,都在病房里站着。
“这是怎么了?我就出去拿了个早饭,怎么屋里这么热闹了?”
说话间,她放下餐车,凑到病床前。
只见沈宴礼无力的陷在病床里,眼球充血,吸氧管换成了氧气面罩,一旁地上的餐巾纸,藏着肉眼可见的红色。
她起来的时候见沈宴礼还没醒,就穿戴整齐,去VIP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早饭,按照病房号专门对应的菜单,点几样沈宴礼喜欢吃的。
可没想到回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没走多一会啊!
“怎么回事?严重了吗?”楚宁慌了,扭头问陆放,声音颤抖。
看着咳出来的血量,怎么比昨天多了呢!
其实楚宁浑身都在抖,看到纸上的血色时,她的五脏六腑都好像一瞬间被掏空了!
“没有,你别急,咳出来的是陈旧的血,如果今天没有再咳新鲜的血丝出来,就算是控制住了,我看他刚刚咳的厉害,给他换了氧气面罩。”
这会陆放可不敢再胡扯了,一五一十的把实情告诉了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