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间,下一件拍卖品便是那幅画了。
沈宴礼陷在柔软的沙发靠背里,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看起来神情有些许疲惫。
起拍价八千万美元,犹如一道惊雷,在楚宁的耳畔炸响。
她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惊得沈宴礼的心脏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好一阵乱跳。
坐在一旁的李想、李进和许峰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多少钱?”
楚宁不顾形象地指着下面拍卖现场台子上的那长条纸盒子,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刚回国不久,对拍卖品和收藏品一窍不通。
打死她都想不到,从小看着的这幅老画,竟然如同一座金山银山,如此值钱!
沈宴礼强忍着纷乱的心跳,忍着笑伸手拉着楚宁坐下,轻声说道:“别喊,开始加价了。”
楚宁拧着眉头,犹如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小学生,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侧目看着沈宴礼,疑惑地问道:“你要拍下这幅画当成生日礼物送给我?这礼未免大了点吧?要不还是我自己拍下来吧。”
起拍价就八千万,还是美元!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呀!
沈宴礼拍了拍楚宁的手背,温柔地说道:“放松,这幅画在我眼里,就如同稀世珍宝,无价,多少都值得。”
最终,那幅画以一点五亿美元成交,拍得者就是沈宴礼。
“完了完了,那么多钱都没了,换成那幅破画了!”
楚宁捂着心口碎碎念着,仿佛刚才为了那幅画掉眼泪的不是她一样。
沈宴礼看着小丫头贪财的模样,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着拍了拍楚宁的后背:“楚氏集团掌门人!格局放开!”
楚宁瞪了沈宴礼一眼,嘴巴闭的死死的。
格局放开?十年前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从父母疼爱的宝贝到孤儿院新生。
她看着院长奶奶为了那些孩子西处奔波,补贴不够,就挨个企业的跑,拉募捐,孤儿院的每一分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她能要回自家的公司,以后等她长大,一定不会让院长奶奶那么累,等到那时候,孤儿院有她在,再也不用抠抠索索过日子了!
可这些事她不想说给沈宴礼听,不想让沈宴礼因为那些己经过去的事伤心难过。
拍卖会结束,楚宁手里多了一个长条形的纸盒,里面装着那幅画。
她把纸盒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握着沈宴礼的胳膊,照旧扶着他往外走。
“沈宴礼,谢谢你的生日礼物,等我过生日那天,请你参加生日派对。”
楚宁随着沈宴礼的速度一步步稳稳的踏在厚实的地毯上,心情可好了。
楚家的传家宝,又回到了她手中,虽然一点五亿美元让她心疼了好一阵吧。
“好,我等着,多请一些你的朋友过来,热闹热闹。”
他浅笑着,这是十年之后,他陪着楚宁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记得楚宁小时候,最喜欢过生日,无论自己送她什么礼物,小楚宁都会给足了情绪价值。
什么“哇!太漂亮了!”“我太喜欢了!”“宴礼哥哥送的礼物我最喜欢!”,一顿彩虹屁,哄得他心里暖洋洋的。
沈宴礼扭头看着眉眼弯弯的女孩,纤长的睫毛忽闪着打在眼下,微卷的发帘覆在光洁的额头上。
小姑娘转眼就长大了,过去的十年,没能陪在她身边,也算是无法挽回的遗憾吧。
许峰己经将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了。
几个人出了电梯,穿过宽敞的酒店大厅,准备前往目的地。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大厅的时候,一群人如旋风般从一旁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地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手持话筒,肩上扛着摄像机,显然是一群媒体记者。
他们一见到沈宴礼,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将他团团围住。
“沈总,您作为一个备受瞩目的成功企业家,为何要刻意为难底层百姓呢?您这样做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态呢?”一名记者率先发难,尖锐的问题如箭一般射向沈宴礼。
“沈总,您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要如此对待匡伟山呢?他与您之间是否存在什么深仇大恨呢?”另一名记者紧接着追问,不给沈宴礼丝毫喘息的机会。
“沈总,您这样毫不留情地为难一个底层群众,是否有些太过分了呢?您难道不觉得这有失您的身份和风度吗?”又有记者加入了质问的行列。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话筒几乎要戳到沈宴礼的脸上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沈宴礼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而站在一旁的楚宁,在听清楚这些记者的问话后,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是她让程平去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让一让!请让一让!”李想和李进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手持长枪大炮的摄像师和记者。
他们的手臂伸得长长的,像一堵坚实的墙壁,将沈宴礼和楚宁紧紧地护在身后。
楚宁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沈宴礼的胳膊,她有些紧张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沈宴礼的表情却显得很镇定,他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周围嘈杂的人群,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沈宴礼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慌乱或不安。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只见一个人从包围圈外挤了进来,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记者和摄像师们都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仿佛他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沈总!您放我一马吧!求您了!”来人哭嚎着冲到沈宴礼面前,被李想和李进拦住。
他不甘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您断了我工作的路,我还要养家糊口啊!上有老下有小,您不能这样做啊!”
沈宴礼忍着紊乱的心跳,仔细看向面前的人,当他看清楚那人长相的时候,惊的倒退了两步,扭过头去,颤抖着不敢再看那人。
是他!那个护工!那张脸,在过去的十年间都是沈宴礼逃不出去的噩梦!
每每梦醒,伴着他的只有心口间的疼痛和浑身的冷汗。
而此刻,噩梦近在眼前!
他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装了马达一样,突突突的跳着,一阵阵慌乱让他缺氧似弓着身子的大口呼吸着。
那些记者的问话依旧没有停下,然而他们的声音都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轰轰雷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耳鸣和眼前泛起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