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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被血色浸透的刹那，潘芷瑶破水而出的身影惊飞了崖边一群寒鸦。她攀着冰碴密布的岩壁喘息，冻得发青的指尖在冰层烙下蜿蜒血痕。
东南方狼首纹烟柱诡异地朝西扭曲成问号，这让她后槽牙咬得生疼——陆景渊那个疯子，又在玩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
“小主子！”
崖顶传来郑应雄变调的嘶吼。少年将军的银甲上还挂着未融的雪粒子，甩出的钩锁却精准缠住她腰间。
潘芷瑶借着拉力腾空时，看见他脖颈处被毒藤划破的伤口正渗着黑血——林陆一豢养的苦艾藤果然浸了腐骨散。
“屏息！”
三枚金针破风钉入郑应雄的曲池穴，潘芷瑶借着翻转的力道将解毒丹弹进他喉间。
少年呛得满脸通红，却在她落地瞬间用披风裹住她湿透的身躯：“王爷在断龙崖截住了吴云起，但姓吴的带了两百黑羽卫……”
话音未落，西侧山坳突然炸开赤色烟火。
潘芷瑶瞳孔猛地收缩——那正是陆景渊贴身暗卫的殉爆信号。
她反手扯断钩锁上的苦艾藤，染血的银针在掌心旋出残影：“传令所有药堂弟子，把炮制乌头草的火油罐全部搬到断龙崖！”
当潘芷瑶策马冲上崖顶时，正看见陆景渊的玄色大氅在刀光中绽开血花。吴云起的流星锤擦着他耳际掠过，削断的银发与飞雪纠缠着坠入深渊。
男人却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血迹，剑锋挑起的冰碴在朝阳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芒——那分明是浸了她特制寒毒的模样。
“陆景渊！接剑！”
潘芷瑶甩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柄狼首纹的凹槽恰与他掌心旧伤吻合。
陆景渊旋身接剑的瞬间，她袖中金针己暴雨般钉入黑羽卫的睛明穴。
当第一个中针者捂着迸血的眼眶惨叫时，男人带着血腥气的低笑擦过她耳畔：“潘大夫迟了半盏茶，害我多折了好几个暗桩。”
“王爷不是最爱算账？”她反手将冰印碎片拍进他剑鞘，狼首纹路亮起的刹那，崖底突然传来地脉震颤的轰鸣，“不如记清此刻——”
软剑与寒毒剑交错划出十字锋芒，将扑来的黑羽卫当胸贯穿。
血雾中陆景渊的瞳孔泛起暗夜灵识特有的幽蓝，他手指轻抚她发间将坠的玉簪：“子时三刻，我要林家《岐黄密卷》第三卷。”
混战持续到日影西斜。
当潘芷瑶用金丝缠住最后一个黑羽卫的脖颈时，突然察觉掌心冰印碎片的异样震颤。
她装作整理鬓发低头，余光瞥见林陆一正缩在战车后，枯槁的手指蘸着血在车辕画某种古老咒印——那纹路竟与她在冰渊水底见到的光路有七分相似。
“瑶儿当心！”
陆景渊的剑风扫落三支淬毒弩箭时，潘芷瑶的灵医圣瞳己看清林陆一周身浮动的黑气。
那些毒雾凝成的蛊虫分明是……她心头突地一跳，指尖悄悄抚上怀中微微发烫的密卷拓本。
残阳如血染红崖边碎冰，映得她眸中流转的金色暗纹愈发明灭不定。
潘芷瑶指尖在密卷拓本上轻轻，温热的触感中竟渗出丝缕寒气。
她望着林陆一笔下逐渐成型的咒印，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冰渊水底见到的那些发光纹路——当时她以为是地脉天然形成的矿脉，此刻却与车辕上的血咒诡异地重叠起来。
“东南巽位！”她突然旋身甩出三枚银针，针尾缠着的金丝在暮色中划出璀璨弧线，“郑应雄，带人烧了那辆刻着蛇纹的战车！”
少年将军的银枪应声刺入雪地，火星顺着枪尖窜上浸满火油的箭矢。
当燃烧的箭雨泼向战车时，林陆一枯树皮似的脸突然扭曲起来。
他袖中窜出数十条苦艾藤想要扑灭火苗，却被潘芷瑶早就布在空气中的乌头草粉末燎成焦炭。
“老匹夫，你当真以为用西域血咒就能引动地脉？”潘芷瑶踏着遍地冰碴逼近，灵医圣瞳流转的金芒刺破对方周身黑雾，“这咒印要配合子时阴气才能生效，可惜你画最后一笔时手抖了三分。”
林陆一踉跄后退撞上燃烧的战车，浑浊的瞳孔映出少女身后突然腾起的雪浪。
潘芷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陆景渊来了，那人身上特有的冷香混着血腥气，将三支淬毒袖箭精准钉入老者膝窝。
“《岐黄密卷》第三卷在哪儿？”陆景渊的剑尖挑开林陆一染血的衣襟，突然轻笑出声：“原来把密文刺在胸口了，难怪这些年林家子嗣个个活不过三十岁。”
潘芷瑶正要凑近细看，耳畔突然炸开惊天动地的轰鸣。
整座断龙崖剧烈震颤起来，燃烧的战车残骸中升起浓稠黑雾，凝成无数张牙舞爪的蛊虫。
她反手将陆景渊往后拽，灵医圣瞳却捕捉到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人影。
“小心！”
两人同时出声警告对方。
陆景渊的暗夜灵识泛起幽蓝波纹，软剑瞬间绞碎三只扑向潘芷瑶后心的毒雾蛊虫。
而潘芷瑶的金针早己穿透黑雾，在神秘人现身的刹那封住其周身大穴。
“潘姑娘好眼力。”
沙哑如生锈铁链摩擦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神秘人黑袍上的银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芒。
他轻轻挥手，潘芷瑶刺出的金针竟在半空凝成冰晶，“不过用我教你的医术来对付师父，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潘芷瑶瞳孔骤缩。
记忆中突然闪过零碎片段——冰渊水底那些发光纹路，分明与三年前她在师父药庐见过的古籍残页如出一辙。
怀中的密卷拓本突然烫得惊人，她强忍着灼痛冷笑：“难怪林家的血咒需要配合地脉，原来您老人家亲自出山了。”
陆景渊突然揽住她的腰疾退三丈，原先站立处的冰层轰然炸开。
神秘人脚下的黑雾化作巨蟒形态，所过之处连燃烧的火油都瞬间凝固成冰雕。
郑应雄带着药堂弟子结成的七星阵刚围上来，就被掀起的冰风暴刮得东倒西歪。
“瑶儿看好了。”
陆景渊突然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符，狼首纹凹槽吸收鲜血后迸发出刺目红光，“这才是寒毒剑真正的用法。”
潘芷瑶会意地将掌心按在他后背，灵医圣瞳的金芒顺着经脉注入。
当寒毒剑与她的金针同时击中黑雾核心时，整片战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悬浮的冰晶在月光下折射出万千光斑，每个光斑里都浮现出神秘人黑袍下的面容——虽然只有一瞬，但潘芷瑶确信自己看到了熟悉的烧伤疤痕。
神秘人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双手结出复杂法印，战场上空骤然聚起铅灰色云层，云层中翻滚的紫电竟与冰渊水底的光纹一模一样。
“游戏该结束了。”
他沙哑的声音裹挟着天地威压滚滚而来，潘芷瑶突然发现自己的金针在剧烈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要脱手飞出。
陆景渊的暗夜灵识第一次出现紊乱的波纹，他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却仍将她护在身后。
当第一道紫电劈落在七星阵中央时，潘芷瑶听见郑应雄的银枪折断的脆响。
少年将军咳着血沫还想冲上来，却被神秘人随手挥出的冰锥钉在崖壁上。
药堂弟子们结成的阵法开始崩解，燃烧的火油罐接连冻成冰坨。
“瑶儿，密卷拓本！”
陆景渊突然在她耳边低喝。
潘芷瑶这才发现怀中发烫的拓本正在吸收西散的紫电，烫金文字在羊皮纸上疯狂游走。
她咬牙将拓本按在陆景渊剑身的狼首纹上，两者相触的刹那，整座断龙崖突然迸发出冲天的金光。
神秘人的冷笑戛然而止。
潘芷瑶看到那些悬浮的冰晶开始逆向旋转，云层中的紫电不受控制地劈向黑袍人自己。
但就在她以为要逆转战局时，神秘人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林陆一一模一样的密文刺青。
“好孩子，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他任由紫电贯体而过，枯瘦的手指却结出全新的法印，“不过这场天地为炉的造化，才刚刚开始……”
最后那个字化作实质化的音波，震得所有人耳鼻渗血。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突然刺痛难忍，金色纹路不受控制地漫过整个瞳孔。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陆景渊的寒毒剑寸寸碎裂，而神秘人身后缓缓浮现出覆盖整个天空的巨型咒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