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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芍药在潘芷瑶靴底碎裂。她将玉佩贴着心口藏好，玄色披风扫过冰阶时，袖中凤凰冰印正渗出丝丝凉意。
“潘姑娘！”郑应雄举着火折子追上来，青铜护腕磕在冰墙上叮当作响，“陆王府的窗棂雕花用的是前朝工部的双线缠枝纹，而这饕餮纹边缘的云雷纹……”
“是西境诸侯专用的祭祀纹。”潘芷瑶指尖拂过冰壁上凝结的霜花，灵医圣瞳在黑暗中泛起幽蓝涟漪。
那些被神秘人鹤氅扫过的冰面，此刻正浮现出断续的荧光轨迹，像条吐信的毒蛇蜿蜒着钻进地脉深处。
暗河在冰层下发出呜咽，她突然顿住脚步。
三丈开外的冰柱后，半片鹤氅残角正随着水波诡谲飘动，玄铁令牌的断口处还凝着新鲜血珠——是她方才假装踉跄时故意蹭上的曼陀罗花粉。
“阁下若再学冰蟾吐息，当心冻伤肺脉。”她对着空荡荡的冰窟轻笑，袖中银针己沾了能令血液结冰的寒毒。
阴恻恻的笑声从八个方位同时炸开，神秘人裹着霜雾现身在冰棱交错的穹顶，腰间新换的蟠龙玉佩泛着诡异青光。
潘芷瑶瞳孔猛然收缩，灵医圣瞳刺破那层诡谲光晕时，清晰看见玉佩内侧刻着的“琅琊”古篆——正是二十年前被先帝剿灭的巫医世家徽记。
“小凤凰嗅觉倒是灵敏。”神秘人屈指弹碎冰凌，碎裂声竟与陆景渊平日叩剑的节奏微妙重合，“可惜你母亲偷走的《岐黄密卷》，终究要物归原主。”
潘芷瑶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愈发娇艳。原来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叶脉图谱，竟是从对方所谓的密卷上撕下的残页。
袖中银针随着她旋身的动作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针尖寒芒精准刺向神秘人周身要穴。
“郑护卫！”她借着冰面反光朝东南角使眼色，“劳烦记清楚这位贵客的步法。”
年轻护卫愣怔片刻，突然福至心灵地掏出炭笔，在羊皮卷上飞速描摹神秘人躲避时踏出的星宿方位。
那些看似凌乱的冰裂纹路，在潘芷瑶眼中正逐渐拼凑成西境山脉的地形图。
神秘人突然暴起，鹤氅掀起的冰雾里飞出九枚淬毒蒺藜。
潘芷瑶旋身躲闪时故意露出破绽，任由最后一枚擦过耳际——果然嗅到蒺藜上熟悉的苦艾气息，与三日前陆景渊剿灭的那伙山匪所用暗器同源。
“多谢赠礼。”她抹去耳垂血珠，蘸着鲜血在冰面画出半只凤凰图腾，“告诉林长老，他藏在苍梧山腹的五千私兵，三日后就该换批新草药了。”
神秘人身影猛然凝滞，冰窟深处突然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
潘芷瑶趁机拽着郑应雄跃入暗河，身后炸开的冰碴擦着她飞扬的发梢掠过，却在触及凤凰冰印的瞬间诡异地蒸腾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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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外的青枫坞，陆景渊正用剑鞘挑开垂落的藤蔓。月光漏过他的玄铁护腕，在青石板上映出晃动的狼首纹，惊得跪在阶下的探子又往阴影里缩了缩。
“王爷，北三省的粮道……”
“潘姑娘说过，遇伏时先撒磷粉。”陆景渊突然打断禀报，剑尖挑起案上舆图轻轻一抖，十二枚铜钱精准落在各郡要冲，“就像她上月独闯虎头寨那样。”
跪在窗边的刀客突然抬头，脸上还带着前日被毒箭擦伤的焦痕：“可潘姑娘毕竟……”
“毕竟什么？”陆景渊屈指叩响案上玉镇纸，那声响竟与地堡暗号微妙重合，“她能在瘴气林里找到千年血灵芝，自然也能从阎王殿爬回来。”说罢突然将佩剑掷出窗外，寒光擦着郑应雄的鬓角钉入枫树。
刚赶回的年轻护卫僵在原地，怀里抱着的羊皮卷哗啦散开，露出神秘人完整的步法图谱。
满堂哗然中，陆景渊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看来本王的凤凰又拔了狐狸毛。”
窗外忽然掠过白翎信鸽，他取下竹筒时，指尖抚过筒身三道凤凰爪痕。
展开的素笺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饕餮纹，旁边还戳着个朱砂画的狐狸头——是潘芷瑶用银针沾着胭脂画的。
“通知苍梧关守将。”陆景渊突然将铜符抛给副将，唇角扬起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三日后会有一批带苦艾味的‘药材’途经鹰愁涧。”
地堡深处的寒潭映着幽幽磷火，神秘人跪在冰棺前，掌心躺着半块被捏碎的蟠龙玉佩。
棺中女子额间的叶脉纹路正渗出丝丝血线，与潘芷瑶袖中冰印产生微妙共鸣。
“她发现了。”神秘人将染血的蒺藜掷入潭水，惊起无数荧光蛊虫，“林长老，您养的小凤凰……”话未说完，潭水突然沸腾如血，倒映出林陆一暴怒扭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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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堡的寒气还未散尽，林陆一枯槁的手掌己捏碎了传讯用的骨笛。冰棺中渗出的血线在他脚底蜿蜒成毒蛇形状，映着潭水荧光的褶皱老脸微微抽搐：“五千私兵？那小丫头倒是长出了凤凰的爪子。”
“轰——”
三更天的梆子声被爆炸声撕碎，潘家旧宅西墙的百年青砖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
正在巡夜的郑应雄被气浪掀翻在地，鼻尖突然捕捉到甜腻的曼陀罗花香——与潘芷瑶那日沾染的神秘花粉如出一辙。
“快闭气！”他踉跄着甩出铜锣，却见守在后厨的六名护卫己软绵绵瘫倒在地，指尖还沾着未撒完的磷粉。
屋檐上传来瓦片轻响，十二道黑影倒垂着掠过月华，手中弯刀泛着与神秘人蒺藜相同的幽蓝暗光。
地脉暗河分流处，潘芷瑶正将浸过药汁的绢帕覆在眼上。灵医圣瞳透过冰层看到三丈外游弋的荧光蛊虫，它们摆尾的轨迹竟与陆景渊昨夜传来的铜钱阵图暗合。
袖中冰印突然发烫，她反手将银针钉入头顶钟乳石，针尾系着的红绳立刻显出被腐蚀的黑斑。
“用腐骨水做路标？林长老果真老糊涂了。”她轻笑一声，故意踢翻暗河边的萤石灯盏。
随着光晕偏移，石壁上骤然浮现用夜光蝶粉绘制的西境山脉图——正是昨夜她蘸着胭脂画给陆景渊的简图放大版。
追兵踏水的杂音逼近时，潘芷瑶突然旋身扯落披风。玄色布料在药粉中浸染整夜的暗香轰然炸开，追在最前的三人顿时捂住喉咙，指缝间溢出的血沫带着冰碴特有的棱角。
“告诉林叔公，”她踩着中毒者脊梁跃上高台，发间银簪精准挑破石缝中的蜡丸，“他埋在苍梧山的火雷，可比二十年前炸我母亲药庐的剂量温柔多了。”飘落的蜡衣上，“琅琊”古篆正被暗河慢慢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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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枫坞的沙盘突然腾起青烟，陆景渊手中朱砂笔悬在“鹰愁涧”三字上方半寸。
副将撞开门时，他腕间狼首纹正在月光下泛出赤色——这是潘芷瑶特制的警示药粉遇到寒铁的反应。
“王爷！潘家旧宅的鸽子树……”
“被毒雾腐蚀了根系？”陆景渊突然将朱砂笔掷入砚台，溅起的墨汁恰好染红沙盘上代表林氏私兵的黑旗，“传令各哨卡，把上个月收缴的硫磺全部撒进护城河。”
他指尖抚过案角冰裂纹，那里嵌着半片凤凰形状的薄冰。
今晨信鸽带来的素笺上，潘芷瑶用胭脂画了只缺爪的狐狸——果然酉时三刻，探子就在护城河发现了淬毒的钩爪。
窗外厮杀声渐近，陆景渊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苦艾香。
剑鞘横扫过烛台，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檐下悬挂的药草囊，腾起的青烟中赫然显出潘芷瑶用荧光粉写的八个字：子时三刻，冰裂东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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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芷瑶此刻正贴着冰缝喘息，灵医圣瞳的蓝芒比往常黯淡许多。
身后追兵不知何时换成了眼覆白翳的死士，他们机械般劈砍的动作，竟与地堡里神秘人的星宿步法诡异同步。
“喀嚓！”
怀中的凤凰冰印突然裂开细纹，潘芷瑶瞳孔骤缩。
前方本该是暗河岔口的位置，此刻竟耸立着刻满巫医咒文的冰墙——林陆一这是把祖坟的守灵阵都搬来了。
“小凤凰不是最爱破阵么？”神秘人的声音从冰墙渗出，裹着碎冰碴砸在她后颈，“当年你娘在这咒杀阵里坚持了七个时辰，不知你……”
“七个时辰？”潘芷瑶突然笑出声，染血的银针在冰面划出焦痕，“够我把林长老私藏《岐黄密卷》的密室方位传给陆景渊三次了。”她甩出最后三枚寒毒针，针尖在触到冰墙瞬间爆开紫色毒雾，那些蠕动的咒文立刻像被烫伤的蛇般扭曲起来。
冰墙轰塌的刹那，潘芷瑶望见东南方天际炸开的赤色烟花——是陆景渊的狼首纹信号！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崩裂的冰渊，任由狂暴的暗流卷走最后一丝体温。
怀中的冰印碎片突然发烫，在漆黑水底映出蜿蜒光路，竟与陆景渊剑鞘上的狼首纹路完美契合。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地脉冰层时，潘芷瑶浮出水面的指尖己经结满霜花。
五丈外的悬崖上，数十道缠着苦艾藤的钩锁正簌簌颤动，而东南方赤色狼烟竟开始诡异地往西偏移——那是陆景渊教过她的险情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