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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芷瑶正巧看见胡商牵着的骆驼将西域香料抖落在晨风里，暗金色的粉末与陆景渊孔雀氅上的金线交相辉映。
“三成。”王打听将算盘珠拨得噼啪作响，眼角斜飞的疤痕随着奸笑抽搐，“这价钱还是看在小娘子生得水灵的份上。”
陆景渊的鎏金护甲叩在茶摊的木桌上，震得茶盏里漂浮的茉莉花瓣都颤了颤。
潘芷瑶却按住他手背，指尖蘸着茶汤在桌面画了个古怪符号：“王老板可认得这个？”
茶渍渗进木纹的刹那，原本吊儿郎当的男人突然像被烙铁烫到般弹起。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悬在符号上方抖如筛糠，喉结滚动间吞咽声大得惊人：“这...这是药人谷的生死契！”
驼铃混着叫卖声涌进茶棚，潘芷瑶却捕捉到王打听后槽牙摩擦的轻响。
她将袖中藏着的那片磷粉染过的纸笺推过去，西域龙涎香混着他额角冷汗的咸腥扑面而来。
陆景渊突然按住她腰间的蹀躞带，拇指在饕餮纹上重重一压——这是警示危险的暗号。
“哎呀呀！”王打听突然拍着大腿怪叫，将算盘翻过来露出背面暗格，“小老儿突然想起前日收的货里有件稀罕物...”他掏出的青铜铃铛缀着褪色红绳。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不受控地颤动，看见铃铛内部流转着与符号纸笺同源的幽蓝光晕。
刀光劈开茶棚布帘时，陆景渊正将三枚金叶子拍在桌面。
潘芷瑶被他扯进怀里的瞬间，嗅到杀手剑刃上淬着乌头草特有的苦杏仁味。
刘一剑的玄铁剑擦着陆景渊发冠划过，削断的银丝落在她手背，烫得像是淬了火。
“当家的快跑啊！”卖糖画的老人掀翻滚烫的麦芽糖锅，琥珀色的糖浆泼在青石板上竟腾起紫烟。
潘芷瑶被陆景渊挟着跃上酒旗杆时，瞥见王打听正抱着算盘往巷尾鼠窜，那青铜铃铛的红绳分明缠在他腕间渗出血痕。
刘一剑的剑锋追着他们在市集上空游走，劈开的酒坛里三十年的女儿红淋湿了潘芷瑶的裙裾。
她反手将银针扎进陆景渊颈侧天容穴，感觉到他经脉中奔涌的内力突然化作寒潭：“东南，七步。”
陆景渊足尖点在胭脂铺的招牌上借力旋身，潘芷瑶扬手洒出的磷粉在阳光下炸开幽蓝星火。
杀手追得太急，玄铁剑劈开星火时爆开的毒雾让他踉跄着撞翻西域商队的琉璃盏，七彩碎片映出潘芷瑶袖中飞出的最后三根金针。
“闭气！”陆景渊突然将她按进染坊晾晒的靛蓝布匹中。
潘芷瑶的额头撞上他胸口鎏金护甲，听见布料撕裂声中混着利器破空的嗡鸣。
当刘一剑的剑锋挑开第三层染布时，她看见陆景渊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大小——那种捕食者锁定猎物的眼神，与那夜在地牢审讯细作时如出一辙。
染缸里发酵的蓼蓝汁咕嘟冒着泡，潘芷瑶的指尖触到陆景渊后心渗出的冷汗。
杀手的身影在层层布幔外时隐时现。
染坊布幔被剑气搅得翻飞如蝶，潘芷瑶突然抓住陆景渊手腕往靛蓝染料里浸。
深紫色汁液顺着鎏金护甲的纹路蜿蜒而下，在日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芒。
陆景渊眉峰微挑，反手将沾满染料的手掌拍向青砖墙——暗夜灵识骤然铺开，方圆十丈内所有呼吸声都化作细密丝线在他识海里颤动。
“东南角陶罐堆。”他贴着潘芷瑶耳畔低语，湿热气息染着她鬓边的龙涎香，“三息后有破绽。”
潘芷瑶指尖金针浸透靛蓝，在布匹缝隙间窥见刘一剑玄铁剑上凝结的霜花。
西域商队遗落的琉璃碎片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斑，正巧晃过杀手左眼——那是陆景渊用暗器击碎最后一片完好的琉璃盏。
就是现在！
潘芷瑶旋身甩出染毒的金针，针尾系着的磷粉丝线在空中交织成蛛网。
刘一剑挥剑格挡的刹那，陆景渊鬼魅般出现在他背后，鎏金护甲包裹的拳头重重砸向剑柄末端。
玄铁剑发出哀鸣，竟带着杀手的手腕撞向他自己胸口。
杀手面具下渗出黑血，怨毒地瞪向酒旗杆上相拥的两人，转身撞翻香料摊子遁入浓烟。
潘芷瑶正要追击，腰间蹀躞带突然被陆景渊拽住。
他孔雀氅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被剑气划破的血痕：“娘子且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叶璎正提着鹅黄裙裾从胭脂铺转出，发间新簪的并蒂海棠还沾着晨露。
她雪白绢帕迎风展开，故作惊慌地扑向陆景渊：“王爷受伤了？快让璎儿看看。”
陆景渊突然侧身避开，叶璎踉跄着撞上染缸。
潘芷瑶扶住她的瞬间，灵医圣瞳瞥见她袖中滑落的瓷瓶——是能让伤口溃烂的腐肌散。
“叶姑娘的蔻丹染得真别致。”潘芷瑶捏住她手腕举到阳光下，孔雀蓝甲油在磷粉映照下泛着幽光，“听说南诏有种蛊毒，遇血即化的模样倒是与这颜色相似。”
叶璎脸色煞白地抽回手，转头却见陆景渊正用染缸水冲洗伤口。
紫红汁液混着血水流淌，将他冷白肤色衬得愈发妖冶。
她咬碎银牙挤出娇嗔：“王爷怎可用这等污物。”
“比不得叶姑娘袖中香。”陆景渊甩着湿漉漉的手起身， “三日前的子时，你在后巷焚的安息香倒是比这更污浊三分。”
潘芷瑶未理恨恨而去的叶璎，蹲身捡起沾血的青铜铃铛，发现褪色红绳末端竟缠着半片鱼符——正是药人谷生死契对应的信物。
陆景渊突然用染紫的手指勾起她腰间玉佩，在日光下晃出斑斓光晕：“听说城南有座荒废二十年的玄微观。”
潘芷瑶将青铜铃铛收进袖袋时，指尖触到王打听逃跑前塞进她腰带里的纸团。
展开是半幅用朱砂画的星宿图，残缺的北极星位置用墨点着重圈出——那方向正对着城郊乱葬岗后的无名山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