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民县令沈经秉是天阉,生来便没有育人的能力,就连他家的公子,都是个千金假扮的。
这样的荒唐事件,让沈寒烟一度有了出逃、轻生的念头。
只因啊,县令家的假公子,她就是本人。
沈经秉要她以男儿身示人,继承沈家香火,撑起县令府的门楣。
生活中,她要束紧胸膛,穿上厚重的男装,将一头青丝藏于冠帽下,模仿着男子的一举一动。
走路需阔步昂首,说话要粗声大气,就连交友往来,都得避着那些可能识破她女儿身的敏感话题与场景。
她苦闷至极,在无数个夜晚对着铜镜,看镜中那张被刻意修饰得英气却难掩清秀的脸庞,做了一回荒唐事——
到富民最大的一家酒楼——摘星楼,通宵买醉。
来摘星楼的人,多是奔着摘星楼楼主慕清瑶而来,若是有幸能被其选中共舞飞天,那便能在这富民县中留下一段佳话,引得众人艳羡。
可是沈寒烟不在乎,她不为风月,只为解闷。
一来就找自己的小角落待好,一壶接着一壶。
这就让某人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莫大质疑与恼意——她慕清瑶,向来是这楼中众人目光焦点与讨好的对象。
她惯看旁人对她趋之若鹜、殷勤备至,却见这“沈公子”独坐角落,只顾闷头饮酒,对她视若无睹,好似她这绝代风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容,在这“沈公子”眼中根本毫无吸引力,仿若一抹无足轻重的浮云。
她不信这个邪,点名要沈寒烟与她共舞飞天,想瞧瞧这“沈公子”究竟是故作清高,还是当真对她这等姿色无动于衷。
沈寒烟正喝得微醺,眼前景象都有些朦胧,忽听得那娇柔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她费力地抬起头,眯着眼看向慕清瑶,只见眼前女子身姿婀娜,面若桃花,一双美目正紧紧盯着自己。
她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粗着嗓子道:“这楼里这么多的风流才俊、达官显贵你不选,选我?玩呢?一边去。”
慕清瑶却不管她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勾着她的腰身,踩着绸带便轻旋而起,顺势将沈寒烟也一同带上了半空。
沈寒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本就微醺的脑袋愈发昏沉,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慕清瑶紧紧搂住腰肢,动弹不得。
“公子,既己上得这半空,这舞,你便是不想跳也得跳了。”慕清瑶在沈寒烟耳边轻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惹得沈寒烟脸颊一阵发烫。
她心中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慕清瑶带着她在这楼中翩翩起舞。
沈寒烟越转越晕,竟是在落地那刻,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慕清瑶身上扑去。
慕清瑶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慌乱之中,两人竟一同跌坐在地。
沈寒烟的头重重地撞在慕清瑶的肩头,发冠歪斜,几缕青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半边脸颊。
楼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慕清瑶只觉肩头一阵柔软触感,抬眼便瞧见沈寒烟那被酒意染得绯红的脸颊,以及垂落青丝间若隐若现的娇俏轮廓,心中竟莫名一动。
“我...我走了!”
沈寒烟慌乱至极,伸手胡乱地扶正歪斜的发冠,也顾不得整理散乱的头发,起身便要往外冲。
可她这一慌,脚步更乱,刚迈出两步,又被自己宽大的衣袍绊倒,整个人朝着前方的酒桌扑去。
“哗啦”一声,酒桌上的酒壶、酒杯被她撞得七零八落,酒水洒了一地,她的衣衫也瞬间被浸湿了大片。
楼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哄笑随之响起。
这一次过后,慕清瑶好些天没见到她。
再见她,她肿着一边脸,嘴角还带着一丝淤青。
一进来,依旧是在小角落坐好,但慕清瑶不请自来。
这回,倒是不拉着她共舞飞天了,而是径首坐在她对面,为她斟满了一杯又一杯的琼浆玉液。
慕清瑶阅人无数,那一次的近距离己让她发现,眼前这个“沈公子”是刻意扮作男儿,但却难掩骨子里的女儿家娇态。
此刻,她红肿的面容与嘴角的淤青,更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破碎感。
她这般的愁容,定是藏着极深的苦楚。
兴许是慕清瑶心里那点恻隐之心作祟,又或许是沈寒烟身上那股不同于其他男子的独特气质吸引着她。
这一夜,她拉着沈寒烟留宿在了她顶楼的卧房中,果真如她所想,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
次日醒来,衣衫不整,沈寒烟自是恼怒,涨红着脸,双手死死揪住衣襟,美目圆睁,怒视着慕清瑶:“你这人,怎能如此行事!我清清白白之身,你这般强行留我过夜,传出去让我如何做人!”
慕清瑶却不恼,慵懒地倚在床榻边,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笑意里藏着几分戏谑与怜惜:“沈公子……哦不,沈姑娘,你男人,女人都做了,还在乎这男女之防?
昨醉后,我不过瞧你可怜,想帮你忘却烦恼,这才留你下来。
你当我这顶楼,是个人,想来就能来的吗?”
就这样,一夜未归沈寒烟,气急败坏沈经秉,又是把她一顿好打。
她桀骜不驯,沈经秉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频繁地往摘星楼跑。
每次去,都与慕清瑶对坐长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抱负,从市井琐事谈到家国天下。
慕清瑶见多识广,言辞风趣,久而久之,沈寒烟竟愈发依赖起这位知心姐姐般的存在。
而慕清瑶,对沈寒烟的情谊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变质。
等到她们都发现,却己越陷越深,难以抽离。
“你是女子,我同样爱你。”
“我扮作男子,却更愿意在你面前展露最本真的自己。”
这是她们彼此情丝缠绕、心意相通的转折之刻。
即便未来荆棘遍地,也相信她们能够携手踏平。
(完,还是写了,不要问为什么这两只的这么短,补充一下她们怎么在一块的罢了,不熟悉她们俩的,请看第一卷第15章~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