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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积的卷宗，千篇一律的信息，还有慕清瑶淡然自若的态度。
“她们是来过我这，不过是为了讨一份生计，但因她们年龄还小，我便劝说她们回去了。”
“难道就因为她们来过我这摘星楼，使臣大人就妄断是我将这些少女们雪藏了？”
“使臣大人办案，民女自当竭力配合。但大人您的决断似乎过于草率，如此行事，真能寻得真相大白的一天吗？还是您也和过往那些使臣一般，一开始就抱定了敷衍塞责之心？”
墨思谕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以臂为枕，一再回味着慕清瑶的话，身边是屈言愈发匀称的呼吸声。
她终是耐不住心中波澜，缓缓起身，披上外衣，挑灯回到案前，继续扑身于这扑朔迷离的案情之中。
“未满十八、摘星楼，讨生计.......”这些词汇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她试图从中捕抓一丝不同寻常的线索。
可惜，这些卷宗放在一起，字里行间似乎都在无声地嘲讽她：“你是笨蛋。”
她头回意识到，‘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的由来。
她又反复翻阅着己经定案的笔录，一页页翻阅，一笔笔比对，每一次都以人口拐卖的结论告终，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可如果是拐卖，那就会有卖家和买家，纸总归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这些失踪的少女更不至于连一点音信都没有，除非，她们被人控制着。
墨思谕胡乱的抓了一把头发，却听见屈言梦中低吟，那声音虽模糊却带着几分焦急，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墨思谕心中一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俯下身来倾听。
“不要……走……母后……”屈言的梦呓断断续续，却让墨思谕更加笃定了她要尽快破案的决心。
“生计……生计。”
墨思谕回到案前，心中豁然开朗，猛然间拍定了主意。
既然这些少女未成年便需外出谋生，那么她们的家庭背景定是不容乐观。
想及此处，墨思谕猛地起身，点亮了案头的另一盏油灯。
昏黄的光晕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她的身影拉得悠长。
她开始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翻找，一页页地审阅，一项项地比对，试图从中找出共通之处。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少女皆来自城中的贫寒家庭，父母或病重，或早逝，家中无以为继，才迫使她们小小年纪便需外出寻找生计。
墨思谕紧锁眉头，心中暗自揣摩：若真是如此，那控制她们的人，定是瞅准了这一点，用某种卑劣的手段诱骗或是胁迫，让这些无辜的少女落入其彀中。
她一边推测，一边心中暗自欣喜，好似案件终于迎来了转机。
激动之下，她猛地站起身，却不慎碰到了案头的油灯。
烛火摇曳，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跳跃了几下才重新稳住身形。
然而，它旁边的一个物件却顺势滚落到了地上。
墨思谕连忙俯身，将碰翻的物件拾起，心中却如鼓点般快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然而，她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得一声轻柔的呼唤：“谕姐姐……”
屈言的声音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她缓缓睁开眼，撑起身子露出半个脑袋，望向墨思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谕姐姐，你怎么在那里？夜深了，还不休息吗？”屈言问道。
墨思谕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物件放回原处，转身走向屈言：“有些线索，让我无法安心入睡，但总算是有了些头绪，虽然还不确定是否如我猜测的那般。嗯，你刚才的梦，是梦到你母后了吗？”
屈言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神情中带着几分失落。
梦中，母后如儿时那般温柔地拥她入睡，她却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惊醒。
梦醒时分，母后的身影己然远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忧伤和无尽的思念给她。
墨思谕听着她的描述，又是愧疚起来。
她那时，眼中只有屈言，一心也只想寻到生还的屈言，以报当年屈言对她的救命之恩。
其余人等，死了便是死了，管他谁是谁的。
让楚国国君和他的几个王子跑了，她还一度认为是她行军生涯中的一大败笔。
可如今想起来，若她当时能出手干涉，屈言的母后，想必也无须自缢，也就不会有现在她们母女阴阳相隔的局面了。
更何况，她不是不懂屈言的感受，她幼时便失去了双亲，所以才更懂。
但能如何是好？她又代替不了为人父母的位置。
或许。。。
人在心急的时候，会有两种情况产生。
自乱阵脚，或是，成为计划通。
她脱下外衣，掀起被褥，也钻了进去。
她是没有杂念的，如若有，那便是：
“来我怀里。”
她对着屈言张开了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摁着人家的脑袋就开始哄睡起来。
屈言确实在她的热心关怀下闭上了眼睛，却是因为缺氧脑袋发昏。
站在墨思谕的角度来看，这怎么不算哄睡呢？
次日，天刚蒙蒙亮。
见屈言还在睡梦中，她轻手轻脚起了床，吩咐过红果和阿福照看好屈言后，便同沈宅里的人打听沈经秉的下落。
闻说是去县衙了，她又一路兜去了县衙。
沈经秉正端坐于堂上，审理着一桩盗窃案，但她的心思却如烈火烹油，全然系在破解那少女失踪案上。
无奈之下，沈经秉只得将县衙中的师爷调来，听候她的差遣，并暗地里充当他的耳目。
“左将军，小人马奋。”师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
“马……马粪？”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左将军没有听错，正是马奋的马，马奋的奋。”师爷再次确认道。
这介绍，倒也不用强调吧。
马粪...
罢了，正事要紧，容不得她多想。
“我问你，这城中，那些家境贫寒的百姓，通常都聚居在何处？”她正色问道。
“自然是城南的贫民窟了。”师爷答道。
“带路。”她简短有力地命令道。
富民县，在秦国诸多主城管辖下，堪称发展最为繁荣的县城之一。
这皆因一位佃户，在自家田间劳作时，意外挖出了一条地下矿脉。
那矿脉中的资源，足以让富民县被誉为黄金满地。
然而，在这座奢华富庶的城池之中，却依然有着百姓在饥寒交迫中挣扎，衣衫褴褛，难以遮体。
墨思谕和马奋两人立于城南一条狭窄的小巷入口前，小巷内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
微风拂过，一股恶臭自小巷深处扑鼻而来，马奋当场便忍不住呕吐起来。
“将军，这贫民窟里住的都是些鸡鸣狗盗、好逸恶劳之徒，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马奋转身欲逃，却被墨思谕一把揪住后领，硬生生地拽进了小巷里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