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县城头,硝烟尚未散尽,残阳如血,将王莽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望着远方匈奴大营的余烬,手中连弩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谁也没想到,这场原本旨在焚烧粮草的突袭,竟阴差阳错地斩杀了匈奴主帅阿骨纳,更缴获战马三千余匹,彻底击溃了匈奴五千精锐。
"公子,这是匈奴主帅的佩刀。"一名护卫捧着镶嵌宝石的弯刀上前。王莽接过弯刀,刀刃上还凝结着暗红血迹,映着他略显疲惫却锐利的目光。突然,他转身望向长安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场胜利必将在朝堂掀起巨浪。
长安,未央宫金銮殿。晨光透过雕龙画栋的窗棂,将汉元帝刘奭的龙袍染成金黄。他拍案而起,震得御案上的玉镇纸滚落:"好个王莽!朕果然没看错人!"龙颜大悦间,龙案上的《战报》被晨风掀起一角,上面"夜袭大捷"西字格外醒目。
"陛下,"宰相匡衡佝偻着背从班列中走出,苍老的声音带着阴鸷,"臣以为此战疑点重重。"他身着暗红色朝服,腰间玉珏随着步伐轻响,"匈奴五万大军怎会被区区西百人击溃?这分明是破坏和亲的闹剧!"
殿内骤然安静,文武百官皆垂首不语。匡衡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抚过朝珠,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转动:"既然王莽如此善战,何不让他镇守云中县?"他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臣保举王莽为云中县令,专司边疆防务。"
汉元帝盯着这个三朝老臣,指节捏得发白。他清楚这是匡衡的借刀杀人之计——云中县地处边陲,匈奴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若拒绝,又恐落个偏袒外戚的罪名。
"陛下三思!"大司马王凤挺身而出,玄色朝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王莽乃我大汉柱石,怎可屈居小小县令?"他转头怒视匡衡,眉峰如剑,"宰相莫非忘了当年雁门之耻?"
朝堂顿时哗然。匡衡阴沉着脸,袖中双手紧握成拳。他当然记得雁门之战,匈奴铁骑踏破汉家城池,而王莽正是在那场战役中崭露头角。此刻他眯起双眼,阴恻恻地道:"大司马若有异议,不妨与老臣赌上一赌?"
汉元帝重重拍了下龙案,震得青铜烛台摇晃:"朕意己决!"他取出御笔,笔尖在黄绫上停顿片刻,"王莽晋爵关内侯,领云中县令,兼护羌校尉,统领五千羽林卫。"
匡衡瞳孔骤缩,却只能躬身领旨。他清楚,皇帝这是在妥协中寻求平衡——既给了王莽兵权,又将他调离了权力中枢。而王莽在云中县的一举一动,都将置于他的监视之下。
云中县衙,王昭君轻抚案头《汉元帝圣旨》,指尖在"护羌校尉"西字上流连。"你可知这五千羽林卫..."她转身望向窗外,暮色中的城墙剪影如巨兽匍匐,"有一半是匡衡的人。"
王莽正擦拭连弩的手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当然知道。"他将弩箭插入箭囊,动作干脆利落,"但兵权在握,总比受制于人强。"突然,他转头看向王昭君,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公主殿下,要不要随我去云中县看看?"
王昭君望着他年轻却沉稳的面容,想起那个在城墙上浴血奋战的身影,轻轻点头。窗外,一轮新月爬上城楼,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新的征程。
长安城外,匡衡独坐马车,望着车窗外匆匆掠过的麦田。他缓缓从袖中取出密信,火漆上的"匈奴左贤王"印记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王莽啊王莽..."他喃喃自语,干枯的手指划过信纸,"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在云中县撑多久。"
马车辚辚前行,卷起漫天尘土,将夕阳染成血色。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血色残阳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