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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苏景离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棠梨膏，黏着上官凌兮的耳尖。
"采买好了？"上官凌兮转过身来，天外陨冰簪的月华己映亮她眼睫。
"师尊，您看这个簪子......"苏景离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少年郎特有的雀跃，指尖轻轻托着一支天外陨冰簪。"
方才路过一个铺子，见这簪子上的玄鸟纹样，倒像是专为师尊雕的。"月华般的柔光在他掌心流转，映得他眼底笑意愈发清亮。
上官凌兮微微侧首，发间垂落的丝带拂过苏景离手腕："你倒是会挑。"她话音未落，少年己向前半步，袖间沉水香幽幽笼下。
"弟子伺候师尊理妆。"他指尖轻巧地穿过她鬓边碎发，陨冰簪折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转。玄鸟首羽堪堪落在她右鬓时，他呼吸拂动她颈后碎发，指腹若有似无蹭过发烫的耳垂。
魔尊在识海里啧啧称赞："这小崽子，本座当年若有他三分功力..."。
燕寰指节发白，透过易容面具，他看见苏景离的拇指正着上官凌兮的鬓角。他沉寂多年的本命剑"断情"突然震颤，震得腰间锦囊里三冥鸦躁动不安。
天刚蒙蒙亮，燕寰便在集市等候。昨夜天机阁的密信还带着露水，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上官女帝今日要带着新圣子下山采买。他特意易容了，换了粗布衣裳，连腰间断情剑都用破布层层裹住。
望着远处走来的身影，燕寰攥紧了拳头。三年前她毫不留情抽走他大半修为的画面历历在目，可心底那份执念却始终未消。如今看着她身边跟着的徒弟，燕寰只觉得心口那把刀又深了几分。
苏景离清朗的声音传来，燕寰死死盯着少年亲昵地凑在上官凌兮身边的样子，后槽牙都要咬碎。
"当年在下界，我就该一剑了结了他！"燕寰在心里发狠，却见上官凌兮竟任由那少年为她簪发。
"在下届我们开药铺的时候你教过我束发..."苏景离忽然贴近半步，陨冰簪折射的光晕在他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可还记得？"尾音落在她肩头飘落的棠花上，随着呼吸轻轻震颤。
他猛地别过脸去，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当年上官凌兮握着他的手教御龙诀时，也是这样鬓间落花。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她，以为能携手一生，却不想如今物是人非。她的目光再也不会为他停留，他只能在暗处看着她与他人亲近，这种痛苦如万箭穿心。
燕寰指尖抚过易容面具的边缘，面皮下传来细微刺痛。他摊位上的引魂香燃起青烟，将凌霄殿特制的窥视符气息完美掩盖。
"上好的月华锦..."燕寰哑着嗓子递出布料，指尖在锦缎暗纹处轻轻一划。那里藏着数十只噬灵蛊，都是他用自己精血喂养的。
上官凌兮发梢扫过锦缎的瞬间，暗藏在纬线里的情蛊突然僵死，仙帝境的护体罡气比他想象的还要霸道。
"啧..."魔尊在她识海中发出一声嗤笑，"这摊主对你有意思？可惜有本座在，这些下作玩意儿连你的衣角都碰不到。"
上官凌兮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一缕顺着蛊虫残留的气息反溯而去。却在触及摊主周身时，猝不及防撞上一片混沌雾气，那雾气中翻涌的剑意凌厉中带着几分熟悉，让她心头蓦地一紧。
火狐突然从人群中窜出，九条蓬松的尾巴一扫，将摊位上盛放香粉玉匣打翻在地。燕寰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就要掐出凌霄剑诀要挡，却在抬手的瞬间硬生生转了个弯，变成笨拙地去扶玉匣的动作。
"呵，这摊主倒是藏得深。"魔尊在上官凌兮识海中提醒。
燕寰佯装弓着腰拾取玉匣，眼角余光却瞥见上官凌兮微微蹙起的眉头，指尖凝出一缕灵力，正悄然探查打翻的香粉。
"店家这香粉倒是别致。"她指尖捻起一撮散落的粉末，灵力流转间，那些追踪粉竟在她掌心凝成一朵晶莹的冰花。
燕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凌霄殿特产的冰玉粉，很多香粉里都掺这个...能镇心魔..."他解释着。
上官凌兮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指尖轻捻，那朵冰花便碎成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玄翊承被巡城卫追得满街跑。上官凌兮转身时，燕寰终于看清她颈后那点朱砂痣，当年他亲手点上的印记，如今己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等等！"燕寰突然抓起青铜镜递过去，"照心镜赠有缘人..."话出口他就后悔了。镜背那朵青莲还是当年他亲手所刻，镜背那道裂痕，正是她们修炼御龙诀时她斩下的剑气所留。
上官凌兮的指尖在镜面一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镜子照人，也照人心。"
当身形离开摊位数十步之遥时，上官凌兮才微不可察地一顿。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在镜面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在喧嚣的街市中却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燕寰..."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碾磨，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识海中，魔尊的声音慵懒地响起："这燕寰...是你仇人？"那语调里带着几分戏谑。
"仇人？"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腹却不由自主地着镜背那朵小小的青莲。那莲花花瓣边缘因常年而变得圆润光滑。
魔尊在她神识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啧："不是仇人，难不成是情人？"
"闭嘴。"她在神识中冷冷打断，镜中倒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晦暗情绪。
"师尊？"苏景离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阴冷的看向那面铜镜，"这镜子不祥，不如让我替你处置了。"
上官凌兮却突然收手，将铜镜更深地藏入袖中。她强压下经脉中翻涌的寒气，那是强行压制内伤的反噬。方才探查燕寰修为时，她震惊地发现："当年明明抽走了他七成修为，让他从仙君境跌落至真仙，短短三年怎可能..."
"不必。"她淡淡回复，目光扫过远处那个正在收拾摊位的"商贩"，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留着也好，时时提醒我，当年是如何眼瞎。"
"走吧，去与其他人汇合。"她转身时，一缕殷红从唇角溢出，又被素白袖口迅速拭去，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血痕。
魔尊在识海中提醒："你的经脉..."
"无碍。"她在神识中回应着魔尊，"若不强压伤势，仙帝境的伪装即刻就会崩解。"她顿了顿，神识里和魔尊交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现在的我...还不是他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