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绣架上，李常茹指尖的金针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正在绣一幅《百蝶穿花图》，每一只蝴蝶的翅膀都用特殊的双面绣法，正反两面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姑娘，锦绣坊的柳掌柜来了。"青黛轻声通报道。
常茹唇角微扬，放下绣针："请她进来。"
柳掌柜是个三十出头的精明妇人，一进门眼睛就黏在了那幅绣品上："三小姐的技艺越发精湛了，这双面绣的手法，整个京城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柳掌柜过奖了。"常茹示意青黛上茶，"上次那批绣品卖得如何？"
"供不应求啊！特别是那些绣着特殊花纹的帕子，几位北凉来的客商高价全收走了。"柳掌柜从袖中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这是分成，比往常多了三成。"
常茹接过荷包，指尖在绣着兰花的暗袋处轻轻一按，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藏入袖中："下次我多绣些北凉人喜欢的纹样。"
送走柳掌柜，常茹立刻展开纸条。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日叱云家的动向——他们派了三批探子前往北凉旧地，重金悬赏寻找一个手腕有蝴蝶胎记的少女。
"果然开始查了..."常茹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前世叱云家是在李未央入府半年后才开始调查，这一世竟提前了这么多。看来冯心儿手腕上的胎记，确实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她取出一张京城地图，在上面标记了几处北凉商人聚集的地点。这些都是她通过绣品生意暗中建立的情报点，每一处都能为她提供不同的消息。
"姑娘，老夫人屋里的翡翠姐姐来了。"青黛在门外轻声提醒。
常茹迅速收起地图："请她进来。"
翡翠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三小姐，老夫人说下个月是太后寿辰，让您绣个屏风作为贺礼。"
常茹接过锦盒，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素绢："请回禀祖母，常茹定当尽心。"
待翡翠走后，常茹抚摸着素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太后寿辰，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祖母，孙女有个想法。"次日请安时，常茹恭敬地行礼道，"太后寿辰在即，不若我们府里先办个刺绣比赛，选出最好的花样献给太后，岂不更显诚意？"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这主意倒新鲜。云柔，你觉得呢？"
叱云柔勉强笑了笑："媳妇觉得...甚好。"她最不擅女红，这提议明显对她不利。
"那就这么定了。"老夫人一锤定音，"三日后在花厅比试，府里所有女眷都要参加。"
回到房中，常茹从箱底取出一个精致的绣囊，里面装着几种特制的丝线——这些是她前世在冷宫中为打发时间研制的，在阳光下会变幻色彩，夜间还会发出微弱的荧光。
"姑娘真要拿这些去比试？"青黛有些担忧，"若是太出风头..."
"要的就是出风头。"常茹轻笑，"只有站得够高，才能看得够远。"
比赛当日，花厅里摆满了绣架。李长乐一脸倨傲地坐在首位，用的是最名贵的金线；冯心儿则安静地坐在角落，选的图案竟也是一只蝴蝶。
常茹不慌不忙地展开素绢，穿好特制的丝线。她的绣绷上只简单画了几道轮廓，看不出要绣什么。
"三妹妹这是要绣云彩吗？"李长乐讥笑道，"怎么连个花样都没有？"
常茹但笑不语，手中金针翻飞。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绣品渐渐显现——那是一幅《麻姑献寿图》，奇特的是，从不同角度看去，麻姑手中的蟠桃颜色会由青变红，仙鹤的羽毛也会从白转金。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就连一向淡定的冯心儿也忍不住凑近观看。
老夫人激动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常茹，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常茹恭敬地捧着绣品上前。老夫人抚摸着变幻的色彩，老泪纵横："这针法...与我年轻时在宫中见过的一模一样！当年苏绣大师柳如是的独门绝技，失传己有三十年了！"
满座哗然。叱云柔脸色铁青，李长乐则嫉妒得绞紧了手中的绣帕。
"好孩子，你是跟谁学的这手艺？"老夫人拉着常茹的手问道。
常茹垂眸："孙女偶然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记载，自己琢磨着试出来的。"
"天才！真是天才！"老夫人连连赞叹，"这寿礼就定你的了，从今日起，府里的绣房也交给你打理。"
常茹跪地谢恩，余光瞥见冯心儿若有所思的表情和叱云柔眼中的阴鸷。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三姐！三姐！"傍晚时分，李敏德慌慌张张地冲进常茹的院子，"我看见...看见心儿姐姐她..."
常茹连忙捂住他的嘴，示意青黛关好门窗："别急，慢慢说。"
敏德小脸煞白，压低声音道："我刚才去花园捉蛐蛐，看见心儿姐姐在后山那个废弃的亭子里，和一个黑衣人说话。那人叫她...叫她'公主殿下'！"
常茹心头一震："你还听到什么了？"
"那人说...说什么'王叔己经派人来接应'，还给了心儿姐姐一个小瓶子，说是'王后留下的解药'..."敏德突然捂住肚子，"三姐，我肚子疼..."
话音未落，敏德突然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敏德！"常茹一把抱住弟弟，发现他嘴唇发紫，明显是中毒的征兆。她猛地想起前世敏德也是这样突然暴毙，当时府里说是急症，现在看来...
"青黛，快去我房里拿那个红木匣子！再把周姨娘请来，就说我突发心绞痛！"
青黛飞奔而去。常茹将敏德平放在榻上，迅速检查他的瞳孔和脉搏——是七星海棠，前世李未央最爱用的毒！
青黛取来红木匣子，常茹从中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扎入敏德的百会、涌泉和劳宫三穴。接着又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黑色药丸撬开敏德的牙关塞进去。
"姑娘，周姨娘来了！"青黛领着周姨娘匆匆进门。
周姨娘看到昏迷的敏德，脸色大变："这是...七星海棠？"
常茹心头一跳："娘知道这毒？"
周姨娘没有回答，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粒红色药丸："快给他服下，能暂时压制毒性。"
母女二人合力救治，首到三更时分，敏德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暂时无碍了，但余毒未清，需要连服七日解药。"周姨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突然警觉地看着常茹，"茹儿，你怎会解这毒？这七星海棠可是北凉王室秘制..."
常茹早有准备："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类似症状，只是试着救治罢了。"她握住周姨娘的手，"娘，您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七星海棠？还有那解药..."
周姨娘神色慌乱："娘...娘也是偶然听说的。时候不早了，你好好照顾敏德，我明日再来看他。"
常茹目送母亲匆匆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前世她竟从未发现，自己的母亲身上有这么多秘密...
敏德首到次日晌午才醒来，虚弱地拉着常茹的衣袖："三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常茹喂他喝了口参汤，"有姐姐在，谁也伤不了你。"
"那个黑衣人说...说心儿姐姐是北凉的亡国公主，叫冯什么..."敏德努力回忆着。
"冯心儿？"常茹心头一震。前世李未央明明是尚书之女，这一世怎么成了北凉公主？
敏德点点头："还说她母后临终前给她下了什么咒，只有找到...找到..."
"找到什么？"
"记不清了..."敏德痛苦地皱眉，"好像是什么玉佩..."
常茹安抚地拍拍他："别想了，好好休息。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和祖母，知道吗？"
敏德乖巧地点头，很快又沉沉睡去。
常茹走到窗前，望着西厢房的方向。冯心儿是北凉公主，这解释了她手腕上的凤翼纹。但前世那个李未央又是谁？为何这一世一切都变了？
她取出那本《凉宫秘史》，翻到记载北凉末年的章节。上面提到北凉王后确实育有一女，城破时年仅十岁，下落不明。据说这位公主出生时手腕就有凤翼纹，被预言将"重振北凉"。
"重振北凉..."常茹冷笑。若冯心儿真有这个心思，那她入李府必定另有图谋。而叱云家急着调查她，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常茹将书合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这个秘密她暂时不会揭破，但必要时候，这将是一张绝佳的王牌。
窗外，一阵风吹过，满树的梨花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下了一场雪。常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轻轻捻碎。这一世，她不会再做任人宰割的弱者。北凉公主也好，叱云家的阴谋也罢，都将在她精心编织的网中无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