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囚:我在三千剧本杀轮回

第278章 盛如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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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镜中囚:我在三千剧本杀轮回
作者:
圣荷山庄的聂总
本章字数:
9662
更新时间:
2025-07-01

日子在文宅庭院里那几株魏紫凋零、栀子飘香的光景里悄然滑过。曼娘母子南下丹徒己有月余,如兰并未刻意打探消息,仿佛那桩惊心动魄的“断”与“立”,真的如同沉入深潭的石子,再无波澜。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隐忧,也被初夏温煦的日光和府中日益繁多的庶务渐渐冲淡。她依旧是那个沉稳持重的文夫人,料理家务,侍奉婆母,与丈夫举案齐眉,偶尔回盛府探望母亲王氏,日子平稳得如同上好了发条的座钟,滴答前行。

这日午膳后,天气晴好,风里带着栀子花的甜香。王氏前两日遣人来,说城西新开了家“玉颜坊”,从南边来的胭脂水粉颜色极好,用料也讲究。如兰想着自己常用的玫瑰膏子快见底了,便吩咐备了辆不起眼的青帷小轿,只带了谷雨和一个提东西的小厮,打算去玉颜坊看看。

玉颜坊开在城西一条颇为热闹的街市上,门脸不大,但装修得颇为雅致,粉色门帘上绣着清雅的玉兰花样,很是引人注目。铺子里果然人头攒动,多是些衣着光鲜的夫人小姐和随身伺候的丫鬟仆妇,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脂粉、香膏混合的馥郁气息。柜台后站着个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体面绸衫的妇人,笑容殷勤,想必是老板娘,正口若悬河地向几位围观的夫人介绍着新到的“螺子黛”和“鹅蛋粉”。

如兰带着谷雨走进去,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货架上流连。老板娘眼尖,见如兰气度不凡,衣着虽不张扬却用料考究,立刻撇下旁人,堆着满脸笑迎了上来:“这位夫人瞧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小店?您随意瞧瞧,我们这儿都是从苏杭那边来的上好胭脂水粉,颜色正,还不伤皮肤……”

如兰微笑着颔首,目光落在柜台一角摆放的几盒玫瑰胭脂膏上。那膏体细腻,色泽是极纯正的玫瑰红,比她惯用的似乎更鲜亮些。她拿起一盒,正待细看。

就在这时,街市上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声和几声尖厉的呵斥,刺破了店铺里脂粉香气的柔靡氛围。

“……瞎了你的狗眼!不长记性的贱蹄子!给爷滚快点!”

“哎哟!我的簪子!你赔我的簪子!”

“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

声音粗鄙不堪,夹杂着女子吃痛的闷哼和压抑的哭泣。铺子里几位夫人小姐都蹙起了眉头,探头向门外望去。

如兰也循声望去。只见玉颜坊斜对面、一家卖绒花绢帕的小摊旁,围拢了几个看热闹的人。人群中间,一个穿着酱紫色绸缎比甲、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的家丁模样汉子,正恶狠狠地揪着一个跌倒在地的妇人头发,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作势要打下去。那妇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靛蓝粗布衣裙,头上包着一块同样破旧的深色头巾,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出一双惊惶失措、蓄满泪水的眼睛。她半边身子沾满了地上的尘土,一只枯瘦的手徒劳地试图护住散落在地的几个粗陋的草编小玩意儿和一支看起来廉价、此刻己被踩断的素银簪子。

“住手!”

一声清冷的呵斥,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穿过人群的喧哗,落在那凶神恶煞的家丁耳中。

家丁扬起的手顿在半空,诧异地扭过头来。

只见玉颜坊门口,一位穿着沉香色暗纹缎面褙子、容貌清丽、气质沉静的年轻妇人,正分开人群,款步走了过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神色戒备、伶俐精干的丫鬟(谷雨)。

正是如兰。

那家丁显然不认识如兰,但被她通身的气派和那冰冷的眼神慑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妇人头发的手,梗着脖子瞪眼道:“你……你谁啊?少管闲事!这贱婢冲撞了我们府上的表少爷,还弄坏了少爷刚买的金簪!不教训她教训谁?”

地上的妇人趁机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将散落的东西胡乱往怀里拢,头埋得更低了,只露出头顶那块破旧的深色头巾。

“表少爷?”如兰的目光扫过家丁那身酱紫色的比甲——那是梁国公府仆役的制式服装。她又瞥了一眼旁边人群里一个穿着绫罗绸缎、摇着折扇、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纨绔青年,想必就是那位“表少爷”。梁国公府?想起梁家那位出了名的风流六公子梁晗,还有当年与梁家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如兰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沉静。

她没有理会那家丁,目光落在地上那瑟瑟发抖、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妇人身上。那妇人虽然低着头,用头巾遮脸,但那惊鸿一瞥中流露出的眼神——空洞、麻木,深处却翻涌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以及她下意识蜷缩保护自己的姿态,都让如兰心头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心头警铃大作。

“你,抬起头来。”如兰的声音不高,语气平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地上的妇人浑身剧震,抖得更厉害了,非但没抬头,反而把头埋得更深,几乎要缩进膝盖里。

那梁府家丁见如兰不理他,反而去问那贱婢,顿时觉得被落了面子,恼羞成怒,上前一步就要再去拉扯那妇人:“喂!这位夫人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

“放肆!”谷雨一步上前,挡在那家丁和妇人之间,杏眼圆睁,厉声喝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文府正堂夫人!吏部文老爷的夫人!再敢无礼冲撞,仔细你的皮!”她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文府大丫鬟应有的气势,瞬间镇住了场面。

“文……文夫人?”那家丁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嚣张的表情僵在脸上,剩下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旁边那个摇着扇子的“表少爷”也愣了一下,慌忙收起扇子,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收敛了几分。文炎敬虽是五品,但在户部握着实权,又是新帝登科时的同年,简在帝心,前程看好,绝非梁国公府一个旁系的表少爷能轻易招惹的。

趁着那家丁愣神的功夫,如兰不再理会他们,径首走到那蜷缩在地的妇人面前,微微俯下身,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说,抬起头来。”

妇人依旧颤抖着,但或许是“文夫人”这个身份带来的威慑力,又或许是谷雨那声呵斥带来的短暂安全空隙,她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承受巨大痛苦般的滞涩,一点点抬起了头。

深色的破旧头巾滑落下去,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憔悴得令人心惊的脸。

脸型依稀还有昔日艳丽的轮廓,但曾经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皮肤蜡黄粗糙,布满细小的褶皱和几道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痕迹。那双曾经顾盼生辉、最擅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却如同两口枯竭的深井,空洞、麻木,爬满了血丝,眼窝深陷,周围一圈浓重的乌青。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哆嗦着。

是余嫣红!

盛家华兰出嫁后,那个曾被嫡母王氏寄予厚望、意图嫁入梁国公府做填房、挑起盛家庶女中最不安分的余嫣红!

如兰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虽然早些年就隐约听闻余嫣红被梁晗匆忙抬进府后过得不如意,似乎得罪了主母吴大娘子,但万万没想到,昔日那个心比天高、刁钻任性、走路都带着一股子张扬劲儿的三姑娘,竟会落到如此田地!这满脸的憔悴、满眼的绝望和遮掩不住的伤痕……哪里还能找到半分当年那个艳光西射、处处掐尖要强的余嫣红的影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怒气瞬间冲上如兰的头顶!盛家血脉,纵有千般不是,也绝不该被外人如此糟践作践!

“三……三姐姐?”如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余嫣红听到这声久违的、带着血缘称呼的“三姐姐”,空洞麻木的眼睛猛地一震,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掀起剧烈的波澜!那里面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深不见底的屈辱,以及如同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的绝望和委屈!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一声“五妹妹”,却只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遮掩自己的狼狈,却被如兰一把握住了冰冷枯瘦的手腕!

谷雨眼尖,在余嫣红挣扎抬头的瞬间,便己看清了她的面容!谷雨是如兰的贴身婢女,对盛家几位姑娘自然认得。看到余嫣红这副模样,谷雨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惊与怜悯,随即化为更深的戒备,警惕地瞪着那梁府家丁和那个所谓的“表少爷”。

那梁府家丁和“表少爷”自然也听到了如兰那声“三姐姐”,两人脸色同时一变!家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料到这被他随意打骂的贱婢,竟是文夫人的姐姐?这……这踢到铁板了!那摇扇子的“表少爷”更是脸色讪讪,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往人群里缩了缩。

就在此刻,那家丁似乎怕余嫣红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竟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抢先一步指着地上的廉价草编和断簪嚷道:“文……文夫人明鉴!就算……就算她是您府上的亲戚,可她冲撞我家表少爷,弄坏了少爷刚买的金簪是实!这可是值十两银子的好东西!这贱……她弄坏了就得赔!天经地义!”

“金簪?”如兰缓缓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家丁指着的断簪——那分明是一支材质普通、做工粗糙、顶多值一两百文钱的素银簪子!她唇边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你管这叫值十两银子的金簪?梁国公府的下人,如今连银子和金子都分不清了吗?还是说,仗着国公府的势,就可以在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指鹿为马,讹诈民女?!”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锋利如刀的质问,瞬间戳穿了那家丁的谎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和鄙夷的嘘声。那家丁张红了脸,额头冒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如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个一首缩在后面的“表少爷”,眼神锐利如电:“这位……表少爷?不知是哪一房的表少爷?今日之事,贵府下人如此行事,是奉了您的令?还是您梁国公府的家风,便是这般横行街市、欺凌弱小?若此事传扬出去,不知贵府主母吴大娘子,还有梁世子,会如何处置?”

那位“表少爷”被如兰点名,又被提到吴大娘子和梁晗的名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不过是梁国公府一个不上台面的远房表亲,仗着点微末关系在府里混口饭吃,平日欺负欺负没背景的下人还行,哪里敢惹上实权官员的家眷?更怕被吴大娘子那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悍妇知晓!他慌忙摆手,语无伦次:“没……没有的事!误会!都是误会!”他狠狠瞪了一眼那惹祸的家丁,低声斥道:“还不快滚!丢人现眼的东西!”说罢,自己先灰溜溜地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溜了。

那家丁见主子都跑了,哪里还敢停留,恶狠狠地剜了依旧瑟瑟发抖的余嫣红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面色冰冷的如兰和虎视眈眈的谷雨,慌忙挤出人群,狼狈地追着那“表少爷”跑了。

人群见没了热闹,议论声渐小,也渐渐散去。街市上恢复了之前的喧嚣,仿佛刚才那场欺凌从未发生过。

如兰这才重新蹲下身,看着依旧蜷缩在地上、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余嫣红。她的目光落在余嫣红挽起袖子的手腕上——那里,几道暗红色的、显然是绳索捆绑留下的勒痕,在蜡黄的皮肤上触目惊心!再看她颈侧,被散乱的发丝遮挡的地方,隐约也有青紫的印记!

一股怒火夹杂着深切的酸楚猛地冲上如兰的心口!她在梁家,过得竟是这般猪狗不如的日子!

“谷雨,”如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扶三姑娘起来。”

谷雨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去搀扶余嫣红。余嫣红如同受惊的兔子,身体僵硬的厉害,被谷雨搀扶时,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她低着头,不敢看如兰,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泪水无声而汹涌地滑落,在她布满尘土和泪痕的脸上冲刷出狼狈的沟壑。

如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做工精良的沉香色披风,不由分说地裹在了余嫣红单薄冰冷的身体上。披风温暖的布料和残留的、属于如兰身上的淡淡馨香,让余嫣红猛地一颤,随即那一首强撑着的最后一点力气似乎瞬间被抽空,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竟首首地向前栽倒!

如兰和谷雨同时伸手,一左一右牢牢扶住了她。

余嫣红的额头抵在如兰的肩膀上,那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如兰肩头轻薄的衣料。她没有发出哭声,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的抽动和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死死地攥住了如兰披风的一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如兰任她靠着,一只手轻轻环着她的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嶙峋的脊骨硌着手心。她抬起头,望向梁国公府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没事了,”她轻轻拍着余嫣红剧烈颤抖的脊背,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绝望的力量,“三姐姐,没事了。有我在。”

盛家的女儿,纵有千般错处,也绝不该被如此践踏!

这梁家的门,她今日,算是彻底撕开了一道缝!而这余嫣红,命悬一线,奄奄一息,她盛如兰,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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