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白玉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席间说笑声忽远忽近,隔着雕花木窗望见院中那株西府海棠,粉白花瓣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这是...十三岁生辰宴?
"西姑娘怎的不说话?可是嫌我这礼薄了?"吴大娘子笑吟吟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低头看案几上那套羊脂玉头面,金丝掐花缠枝纹样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正是当年梁晗初次示好的物件。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更深地陷进皮肉。疼痛如此真实,不是梦。抬眼望向对面屏风后,少年梁晗正与兄长们推杯换盏,月白锦袍衬得他眉目如画。谁能想到这般俊秀郎君,后来会与春舸在别院厮混整月?
"墨儿?"母亲在案下轻扯我衣袖,蔻丹染就的指尖点向那套头面,眼波流转间尽是殷切。前世我就是这般着了道,以为攀上永昌伯爵府便能一世荣华,却不知那朱门绣户里藏着多少腌臜。
我忽地起身,广袖带翻了酒盏,琥珀色的琼浆顺着案角蜿蜒而下。席间霎时一静。
"吴大娘子见谅,"我屈膝行礼,青玉耳坠在颊边轻晃,"墨兰方才想起前日夫子布置的功课还未完成,实在惶恐。"余光瞥见梁晗举杯的手顿在半空,白玉扳指映着烛火闪了闪。
?吴大娘子脸上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自然,“西姑娘好学,倒是我唐突了。”众人见状,又纷纷说笑起来,似是刚刚的插曲不曾发生。
母亲却狠狠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那永昌伯爵府的婚事若是黄了,以后哪还有这等好事?”我抿紧嘴唇,并不答话。
回到自己房间,我坐在榻上,心中思绪万千。既然重生一次,绝不能重蹈覆辙。可我拒绝了那羊脂玉头面,想必日后梁晗也不会再与我有纠葛。只是不知这一变故,又会引发怎样的波澜。
没过几日,京城中便传言盛家西姑娘清高孤傲,瞧不上永昌伯爵府的公子。我听到这些传闻只是淡淡一笑。而母亲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次三番想要劝我回心转意,都被我坚定拒绝。就在这时,齐家派人前来提亲,说是他家公子齐衡见过我一面后念念不忘,欲求娶我入门。
母亲听闻齐家提亲之事,自是欣喜不己。齐家门第高,齐衡又是那般温润如玉之人。我心中对齐衡也颇有好感,回想前世种种,只觉这或许是上天给我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应下了这门亲事。出嫁那日,红妆十里,齐衡骑着马,眉眼含笑地望着花轿中的我。婚后的日子甜蜜美满,齐衡待我极好,他知我喜爱读书作画,便搜罗世间珍奇典籍与上等画具予我。
家中长辈也甚是和蔼,并未有前世那般勾心斗角之事。偶尔回盛家省亲,看到梁晗与春舸纠缠不休,我只是暗自庆幸自己如今的幸福生活。
岁月悠悠而过,我与齐衡相伴一生,育有子女承欢膝下。我们一同游历山河,赏春花秋月,夏荷冬雪。曾经前世的痛苦与遗憾早己消散如烟云,此生我拥有了真正美好的爱情与安稳的生活,而这一切都源于我当初勇敢地拒绝前世错误的选择,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