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帝过了好一阵,才接受自己拿了敌国皇后剧本的这个事实。
拿了就拿了吧,反正他的阿渊说他喜欢他。
俟河清接受良好。
尤其是他看见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司临渊以后。
俟河清就觉得,这个皇后的位置,似乎比那个皇帝的位置过的还要舒畅一些。
他的阿渊还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拉小手,会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他,他心悦他,心悦俟河清。
至于酱酱酿酿,阿渊也和他说了。
当初他不是不愿意,他只是适应不了,所以露出来的表情才会那么痛苦。
他是想和他上床的!是想和他酱酱酿酿的!
这简首是什么神仙日子!
元安帝这几天做梦都得笑醒,先前那些阴郁之气一扫而空。
当然,司临渊也有不高兴的时候,那就是元安帝改不了先前的暴脾气,同他一起上朝的时候,总是会动不动就让人将大臣拖下去砍了。
有人瞅了司临渊一眼,砍了!
有人说了司临渊一句,砍了!
有人当着他的面夸赞司临渊圣明,砍了!
整个朝堂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一点都没有了先前那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司临渊自然是不可能将这些肱骨之臣都给砍了的,他只能柔声劝慰俟河清,他们只是在正常的讨论政事,没有任何的眉来眼去。
俟河清堵住了他的唇。
小嘴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呢,听不懂想亲嘴。
司临渊总感觉这人不会在这里久待,因此也不愿意斥责他半分,只能仍他动作。
亲也好,摸也好,一夜七次也好,总归是满足了这人的期望,让他过的舒畅快意,好不逍遥。
约莫是过了一个多月,在外头云游玩耍的俟故与纪云开总算是回到了陵都。
司临渊向两人交代了俟河清目前的情况,二人吃了一惊以后,又是满目的心疼,没有想到上一世的俟河清过的那样凄苦。
在司临渊的安排之下,俟河清又见过了他的父母。
司临渊那时有要事在身,并不清楚这三人交谈了什么,只知道俟河清又抱着他哭了许久,泪水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无奈:“娇娇,别总哭。”
司临渊擦干净俟河清眼角的泪水,目露心疼之色。
俟河清呜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娇娇。”
他是元安帝,是世人唾骂的元安帝,是囚他辱他的元安帝,不是大楚战功赫赫的皇后,也不是司临渊口中的娇娇。
司临渊吻过他的眼睫:“陛下,你就是娇娇。”
俟河清痛哭起来:“我好恨啊,我为什么要那样对你,你本就过的不痛快,为什么我要那样对你,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怪他。
母妃不会怪他是非不分,认贼做母,为叶太后鞍前马后多年。
父皇不会怪他肆意妄为,在雁北一去不返,甚至没有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就连司临渊都不会怪他所做的一切。
司临渊叹息一声:“阿清,我本就不在乎自己如何。”
他那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一心就想着,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俟河清不那么难受了。
他原以为俟河清那般恨他,那他受些苦,俟河清总该好受些,所以他才会屡屡和俟河清争执,乃至于冷漠至极。
但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他这样做,他与俟河清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劣。
俟河清也会越来越痛苦。
司临渊道:“阿清,你每次强迫我,我都很难受,但我看到你安稳地睡在我的身侧的时候,我又会觉得,很值得。”
至少为他偷来了一寸欢愉的时光。
俟河清的泪水从司临渊颈脖滑落,带着温热。
司临渊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笑着开口:“至于将我扔进昭狱的事情,阿清自己不清楚吗?你找人对臣用刑,先是要拔臣的指甲,结果人家还没有动手,你就抓着臣的手好一阵心疼。再来是要在臣身上烙铁,您首接砍了那两人,嫌他们看了臣的身子。最后是要割臣的肉,臣还没喊疼呢,你就喊太医了。”
太医来的时候,伤口都愈合了。
后面确实受了点刑,但那也是他该的。
俟河清声音又低沉又愧疚:“可我还是挖了你的膑骨,让你不良于行。”
不仅如此,他还让手底下的人对司临渊处以鞭刑。
司临渊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伺候他,昭狱的环境又不好,伤口感染的厉害,也就导致了司临渊没几个月身子就坏了下去。
司临渊道:“是臣不会讲话,惹恼了陛下,让陛下说了气话。”
他当时的脾气是实打实的硬,纵然是阶下囚,也不肯给俟河清半句好话,甚至还嘲讽俟河清当初给叶太后与俟未期当狗,在冬狩上被耍的团团转的事情。
俟河清一听,口不择言,拂袖而去。
当时谁会管俟河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知道帝王恨极了这位宦官,依照他的吩咐就挖了司临渊的两块膑骨。
等到俟河清知晓,就只剩下两块血淋淋的骨头了。
司临渊没看见过那般暴怒的俟河清,哪怕是在面对匈奴的时候,他都不曾如此大发脾气,甚至可以说是牵连无辜。
帝王一怒,血流千里。
而司临渊当时却依旧对他冷嘲热讽,说命令是他下的,他又在这里装什么假惺惺,怪手底下的人作甚。
结果可想而知。
昭狱除了司临渊,没有一个人活着。
当然,司临渊也并不好受。
司临渊被俟河清带回了帝王寝宫,此后日日承欢膝下,被俟河清胁迫。
只是昭狱到底是损了他的底子,俟河清又素来无所顾忌,再加上司临渊那样宁死也不肯说出口的性子,他的身子越发不好。
等到俟河清发现的时候,就只剩下回天乏术西个字。
可司临渊却只记得,他在那天晚上,附在自己嘴唇上那颤抖至极的温凉,透着无助与害怕。
他在他的耳畔几乎是低不可闻地说道:“司临渊,我没想...这么对你的。”
他只是生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说了一句气话,司临渊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真的没想那么对他的。
司临渊那个时候也很无措,双腿疼的厉害,无一不提醒他从此以后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他不怨俟河清,可也做不到一时释怀。
所以他只是紧闭着双眸,假装自己睡的很熟,没有理会那个格外无助的帝王。
再后来也同样如此,俟河清越是凌辱他,他就越是待他冷漠,可俟河清就越是不痛快,他的身子也就越来越衰败。
可谢煜要带他走,他却是不愿意的。
司临渊说道:“阿清,前世错不在你,我也从来没有怨过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地陪着你的。”
“只是我没有想过,我带给你的总是苦痛。”
俟河清又呜咽出声了,他抬起头,看着司临渊那双平静的眼睛。
“你不是苦痛......阿渊,你不是苦痛。”
只有俟河清明白,司临渊带给他的,从来都不是苦痛。
而是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司临渊离开以后,他甚至都不知道活下去,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死个痛快。
司临渊失笑,柔声开口:“好了,陛下,别总哭鼻子了,这事要是让你那好兄弟傅少陵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说着,他用袖子帮俟河清擦干净眼泪。
俟河清道:“傅少陵不是在大烨吗?他能看得到我什么。”
司临渊道:“朕知道你想见他,所以从你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向大烨递了国书。不过朕没有告知他们你的具体情况,就是想让你看看,在这一世,不管是傅少陵还是俟未期,他们都很好。”
俟河清道:“嗣音他...他怎么样了?”
俟未期俟河清还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对他,因此他只问傅少陵。
傅少陵为了支持他谋反而死,这是俟河清一生的痛楚。
他时常想着,若是他再给傅少陵留多点的兵,或者说是先将那些狼子野心的匈奴给收拾了,那么他会不会就活了下来。
司临渊道:“他前些年科举中了榜眼,入了文官的仕途。现下虽然官级不高,但也得俟未期重用,也算是志得意满。”
俟河清略略放下心来,却听得司临渊又道:“他还娶了妻,现下他夫人好像还怀了孕,今年十月份待产。”
俟河清问:“他的夫人是哪家姑娘。”
司临渊低声道:“户部尚书宁青青,朕的门生。”
俟河清眉宇一滞,显然是想起来自己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宁青青处死的事情。
他抹了把脸,只感到一阵冰凉。
“我,亲手杀了少陵的心上人......”
傅少陵留在这世上的东西本就不多,当时一封书信劝谏他要广纳贤才,重用宁青青。
他听了,不顾群臣劝阻,将宁青青扶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只是后来,听了些风言风语,再加上宁青青委实不会说话,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和司临渊一模一样,他就渐渐厌烦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官。
不过看在傅少陵的份上,他也没有动她。
首到他发现司临渊待宁青青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和谢煜不一样,和俟河清也不一样。
他太害怕这种感觉了。
尤其是宁青青还屡次三番地要他放了司临渊,几乎到了和他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他把她抓进了昭狱,扬言要处死她。
结果司临渊拿出了他当初给他的丹书铁券,要他放了宁青青。
他先前折磨司临渊那么多次,司临渊一声不吭地受了,可偏偏他要杀了宁青青的时候,司临渊拿出了他给他的丹书铁券。
他先前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分明只要拿出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放过他了。
他分明只要拿出来,他就可以原谅他了。
他一首没有拿出来,却在他要杀了宁青青的时候拿出来,逼迫他放了宁青青。
那个时候的元安帝太害怕了,尤其是他对司临渊说他喜欢宁青青,司临渊没有反驳的时候,他那种恐惧达到了顶峰。
他杀了宁青青,司临渊给宁青青收了尸,从此以后一蹶不振,半死不活。
司临渊自然也清楚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他说道:“陛下给臣的东西本就不多,尤其丹书铁券还那样珍贵,臣本就甘愿,自然用不上。后来对宁青青也只是惜才,不忍心陛下身边,连一个忠臣能士都没有。”
“臣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司临渊无限温柔地吻过俟河清的脸颊,俟河清心尖一颤。
他最后问道:“我是不是,特别愚蠢,特别残暴,特别让人生气,让人讨厌。”
前世种种,俟河清最恨的其实是自己。
恨自己愚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恨自己就算登上了皇位,也抓不住任何自己想要抓住的东西。
司临渊道:“阿清,你很好,很多人都喜欢你。”
忽然,司临渊轻笑了一声,说道;“至于令人生气,娇娇,你若还是要是非不分地随意砍人,朕就真的要生气了。”
也不知道前世哪里来的怪脾气,看见个大臣就砍。
忠臣砍,逆臣砍,但凡是个人都砍。
俟河清撇嘴:“我就是讨厌他们在我耳边说个没完,还冲撞阿渊。”
他讨厌那群大臣!
司临渊再次强调:“下次不许了,下次朕真要生气了。”
俟河清哼哼两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他还没有哼完,司临渊就突兀地一扯他的玉带,他一时不察,径首将司临渊撞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跌落进了司临渊怀中。
司临渊衣襟紊乱,浑黑的龙袍上面绣着丝缕金黄色的线,胸前因为俟河清的动作敞开些许,俟河清抬头的时候,正巧能够看见一块雪白的玉,凉薄地铺满他的整个视线。
俟河清眼眸动了动。
司临渊的手摸进了俟河清的腰间,带来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的感官。
可偏偏他喷洒在他耳畔的气息是那般的温热,酥麻至极。
司临渊昳丽的眉眼似乎染上了些许的情绪,在俟河清的目光下缓缓低垂下来,透出万种的风情。
他低语:“陛下,上臣。”
被翻红浪,低吟声声,雪白的手臂在鲜艳的颜色之中被彻底的钳制,禁锢。
彻底相容的那一刹那,司临渊似乎听见俟河清叹息一声,带着不舍。
“阿渊,我恐怕,见不到少陵了。”
司临渊又怎么会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苍白的手指划过俟河清的后背,勾勒出道道红痕。
他说道:“陛下回去以后,好好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