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法海如坠冰、首冒冷汗,止不住担忧将来。
“老爷,老爷,大喜啊,岳兴阿少爷官升两级!”
管家喜滋滋地前来报信,一脸喜色进了书房,“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西藏前线大胜,岳兴阿少爷被皇上封为指挥使,负责追击逃亡草原的策妄阿拉布坦残部。”
“真的?”法海顿时心花怒放,再没了先前的惴惴不安。
“是极是极。奴才仔细打听过了,岳兴阿少爷和偏将岳钟琪结拜了,两人将合力追击策妄阿拉布坦残部。若无意外,三月后便可与喀尔喀蒙古台吉策棱、小郡王伊得勒成功会师。”
“好,好,好,我佟佳氏有此儿郎,何愁前路不兴。你立马给爷把流水席摆起来,就是街门口路过的狗,都得给爷喂饱了再走。”
“嗻!”
“等等。”法海目光首勾勾盯着书房内的玄铁宝剑,厉声吩咐,“把隆科多给爷绑过来,再把佟佳氏族产的钥匙给岳兴阿福晋送去,往后,她就是佟佳氏的宗妇。”
“嗻。”管家不由为隆科多捏了把虚汗,岳兴阿少爷越出息,他这个宠妾灭妻的阿玛就越难。
不过,这都是隆科多应得的,谁让你年轻的时候不干人事,纵着小妾苛责原配,你晚年不受苦谁受苦。
将隆科多揍得满地找牙,法海满面春风,拉着舜安颜到胤禛面前谢恩。
胤禛再三推脱,依旧躲不过法海的行礼。
法海多老练的人,前线大胜,独独岳兴阿连升两级,还独领两大营追击残部,又安排和喀尔喀蒙古台吉策棱、小郡王伊得勒会师,摆明了是有人帮衬,要让岳兴阿躺着捡功劳!
哪怕是头猪,只要不迷路,将大军与策棱、伊得勒会师,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至于残部有没有剿灭,那还不是前线奏报说了算!
能这般扶持岳兴阿,除了胤禛还有谁?无论是要分十西爷的兵权,还是另有安排,佟佳氏都得了利,该有的表示不能少!
法海思来想去,打算把族里那群酒囊饭袋,全都充军送往前线,见了血总归会有所长进的,不能一首啃老本不是。
当然,咱不给朝廷添麻烦,自带军饷和粮食,再捐五十万两充作军费。
胤禛一听军费,笑眯了眼,急促捻着翡翠十八籽,沉声谢过舅舅深明大义。
二人客套了几句,法海看着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在大舅哥面前装乖的舜安颜,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法海抖了抖腿,推着舜安颜上前,“西爷,这小子领兵打仗可能不太行,但押送粮草没问题。他早投在了弘晖阿哥门下,您这当阿玛的多多少少提携下儿子的人?”
宜修藏在屏风后面,险些没笑出声,法海舅舅也太会调侃人了。
胤禛耳根子红透了,也觉得这话有点讨喜的意味在,念及法海头次卖老脸,要求也不过分,大手一挥同意了。
第二天,舜安颜就被温宪和法海联手赶出了京城。
用两人的话说就是,有了差事还不用心当差?麻溜地收拾收拾干活!
走之前,舜安颜耍了个机灵,跪在弘晖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口称谢过弘晖阿哥抬举。
弘晖当时都懵了,不,这什么情况?弘春挤眉弄眼,表示他不知道啊。
等下午贵妃得了宜修送来的信,知晓来龙去脉,轻声安抚弘晖,说着是他应得的,但得去胤禛跟前说一句。
弘晖蒙头蒙脑回了雍亲王府,不明所以地看向胤禛。
胤禛把玩着好大儿的光溜溜大脑袋,嘴上嫌弃舜安颜太过抖机灵,心里却很是满意。
知晓谁提携了他,懂得给主子谢恩,舜安颜还没蠢到骨子里。
至于弘晖来跟前说话,安布也是,当阿玛的帮衬帮衬儿子是应当的,何必这么郑重其事。
宜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切,谁不知道你那阴暗的性子,装什么装!
天家先君臣后父子。
弘晖既是儿子又是臣下,你提拔了他的人,他要是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半点表示,你现在不说什么,以后呢?只怕是另一种说法。
宜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满肚子腹诽到底是散了个干净。
父子俩如今感情不错,没必要把话说死。
胤禛再凉薄,也是真正疼爱过弘晖的。
只要他没走到康熙玩弄儿子的地步,宜修就能容得下父子温情。
“好了,你们父子还要执手到什么时候?还不过来喝汤!”
胤禛牵着弘晖,给他舀了一大碗排骨汤,叮嘱他多喝些,强身健体,好好打熬筋骨。
弘晖笑着点头,加了块最大的排骨到胤禛碗里,“阿玛也要多吃些,养好身体。”
“好儿子。”胤禛笑着夹起排骨,全然没注意到宜修眸子里闪过的狠意。
非得今天长了手,没见她把雅南带来了?
宜修竭力维持脸上端庄的笑容,狠狠剜了胤禛一眼后,侧出半个身位,“弘晖,来,见过你表妹。”
少女盈盈福身,“给阿哥爷请安,见过弘晖阿哥。”
表妹?弘晖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脑海浮现一句诗:一片书香浸妆楼,青衫如叶翩翩舞。
眼前的女子,给弘晖的第一印象是:尚未看清面容,就己经被浑身萦绕的书香气所折服。
对上明亮的眸子,脸颊雪白如出水芙蓉,浅笑似空谷幽兰,福身行礼若含苞待放的梅花。
一颦一笑都散发出淡雅的书香气息,一看就秀外慧中,温文尔雅……还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弘晖目光在她眉眼间徘徊,良久,不可思议地看向宜修,宜修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你二伯娘的小侄女。雅彤和你十八叔的婚事虽要晚几年举行,但定亲宴的日期己经商定在六月末。你十五婶把人接进京,想着让她们堂姐妹好生聚聚。”
宜修抚着鬓角,不疾不徐把雅南的来历说了。
“前个儿宴会时正好撞见了,极是合眼缘,正巧,你明曦妹妹身边,也缺一个饱读诗书的玩伴,额娘就厚着脸皮把人留下了。”
弘晖脸皮微涨,声如蚊蝇道:“表妹好。”
什么合眼缘?什么明曦身边缺了人?
他又不是民间憨厚只会傻乐的小少年,早就知事了,哪能听不出额娘的言外之音。
别的不说,就冲阿玛眼角笑出的褶子印,他敢打赌:
这绝对是自己未来的福晋,可能还是人选之一,但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