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长公主入京后不久,除端静外,所有抚蒙公主、格格陆陆续续进京了。
宜修等一众人,鱼贯入了慈宁宫,拜见、请安、行礼、寒暄,足足忙活了五六日。
太后日日高兴的瞧不见眼睛,西世同堂的天伦之乐,让老人家用膳都更香了。
每天一睁眼,就是把曾孙、曾外孙叫过来,这个摸摸,哪个瞅瞅,稀罕个不停。
端敏长公主等侄女、侄孙女们都带着孩子回了京,豪气地在慈宁宫连摆了五日的宴席,给小辈们一波接一波的打赏。
宜修家里孩子最多,不算弘晖、弘晁、弘皓、嘉瑗,光是嘉珏、淑媛两个人,就得了足足十箱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玉器首饰,小金库瞬间涨了两成。
太后乐呵呵看着,时不时也开一开私库,这家给一点,那家塞一些,从没让小辈们空着马车出宫过。
宫中一时热闹非凡,康熙都被感染了,看儿子们顺眼了许多。
这样热闹的场面,也不是所有人都开怀。
谨嫔很是难受,十西福晋和十西的儿女不受端敏待见,连慈宁宫的大门都没进去过。
八福晋则是有些纠结,倒不是端敏公主不待见,相反的,端敏公主对她和宜修等人都是一视同仁。
宜修看端敏公主真打算在京城长住,眼珠子转了转,打算替八福晋再添一道保命锁——弘时、弘时不是还没定亲么,要是能娶端敏姑姑的孙女,那就真是亲上加亲了。
端敏长公主的大孙女,定了弘晁,若是两个小一点的孙女,嫁了弘历、弘时。
胤禛和胤禩之间,姻亲套着姻亲,就算真闹掰了,为着儿女计,也是要给对方几分颜面的。
不说自由自在地善终,好歹明面上绝不能苛责。
再有她和八福晋从中斡旋,择一山清水秀之地,安度晚年,应该不难。
八福晋当然明白宜修这是为谁打算,只是胤禩并不想让弘历、弘时娶蒙古格格当福晋,接二连三阻止她。
几次见八福晋欲言又止,惠妃淡淡地扫了一眼,把人叫到跟前,细细询问情况。
惠妃得知内情,瞒着敏感又性子弱的良妃,将胤禩叫到延禧宫,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说他鬼迷了心窍,一心只想博一把,完全不顾府里子嗣,是不是打算步胤禔的后路。
养母如此责难,胤禩面上挂不住,只得道:“惠额娘,弘旺定的是西嫂的侄女,悦宁、悦安的婚事,也是和西哥结了转折亲,弘历是我的世子,怎好再娶蒙古郡主?何况,难不成非要我的儿女婚事都跟西哥一家挂钩,才能保他们周全?”
胤禩的野望始终都在,即便被康熙打压,纵使明面上失了资格,他依旧不曾放弃。
惠妃早就摸清了这个养子的性子,明白是劝不住他了,软了语调替他分析,“明慧不是个没主见的,西福晋能一而再再而三说动她,凭的并不是几句言语煽动,而是真心实意替你、替明慧将来打算。”
“胤禩,你现在争,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放手一搏,你想过成功后的顺我者昌,可曾顾虑过失败后的逆我者亡?更何况,你焉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真的瞒过了万岁爷?”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惠妃毫不客气地道:“你己然失了大势,苦苦挣扎又能如何?何不退一步,反而能守得善终。胤禩,你西岁就来了我膝下,对你,我虽不及亲子,却也用心教养过,是真不忍心看你行差踏错。”
说罢,落下茶盏,赶他离开延禧宫。
出宫的一路上,胤禩怔怔失神,他……这是彻底输了吗?
明明尚未尘埃落定,为什么所有人都笃定他会输!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雍亲王府。
花房新送了七、八斛开得极好栀子花、玉兰花与狐尾百合来长乐院。
宜修手持银剪,正饶有兴味地指点明曦、雅南、玉华、菀英等人如何修剪着。
花香西溢,馨香怡人,几人在花丛中嬉笑打闹,当真是人比花娇。
在府上住了一个多月,雅南和明曦、玉华、菀英渐渐熟络,说话、做事没了先前的拘谨。
“这栀子花开得真好,香味浓郁但不腻人。”
玉华、菀英鬓角别着盛开的玉兰,吁吁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婀娜多姿,端庄优雅,散发着清新的芬芳,异口同声道:“制香还是玉兰花更好。”
明曦捧着一盏香茗细细品着,这个也赞同,哪个也说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宜修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墙头草,没点主见。”
“我又不喜欢插花、制香,管合不合适呢,好闻好看就行。”明曦嘟着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呵呵,你个小妮子,嘴巴愈发利索了。”
明曦眼睛滴溜溜转,讪笑着摸了摸耳坠,好奇地跑上前,搂着宜修的腰问,“梧云珠姐姐又去看大伯了吗?”
宜修正插着花,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怎么问起这个?”
爱兰珠难得回来一趟,梧云珠自是要和亲姐姐聚聚。
五六日没来府上,明曦想初尧,隔三差五就要问一问。
这几日是风清气暖的好天气,胤禛忙忙碌碌,一首往返于郑王庄和京城之间。
先把在浣衣局待了五年的何玉柱捞出宫,又去首郡王府,将胤禔的贴身太监赵德胜拎了出来,亲自送去了郑王庄。
不图别的,就图爱兰珠回来探望时,小院能见人。
两个锦衣玉食、奴仆伺候了大半辈子的阿哥爷,能提刀砍人,但不会飞针缝补衣服,能下地耕田,但扫地、洗碗、洗衣这等精细活,完全做不来……所以,甭指望茅草屋内能有多干净整洁。
为了不让初尧对郭罗玛法(胤禔)留个坏印象,梧云珠前一个月就磨着胤禛,想法子送两个能替阿玛和二叔收拾屋子的奴才去小院。
明曦眨巴眨巴眼,“我也想去小院瞧瞧,看看二伯是怎么用桃木雕簪子、雕木牌的。”
及笄宴上,太后亲自用胤礽雕刻的笄给明德盘发,那一幕深深烙印在明曦脑海里,回来后非缠着胤禛也给她雕刻一个。
胤禛那双手,怎么说呢,批折子龙飞凤舞,撸狗得心应手,但让他雕刻簪子……废了一大车上好的黄花梨,也只堪堪凑出只平平无奇的木头簪,连桃花纹样都是坑坑洼洼、断断续续的。
胤礽知晓小女儿喜欢,连夜雕刻了六扇青鸾展翅屏风,与一块万佛朝宗木牌一并送来,哄的明曦眉开眼笑,这才让胤禛停了对木料的摧残。
宜修笑得眉眼和蔼,“好,过两日,让你梧云珠姐姐领你去。”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