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儿,你既为无常峰大弟子,基本的规矩是要有的”,柳千玉耐心同上官炎讲道理。
“无常峰大弟子?”,上官炎低着头,火气异常大,阴阳怪气道:“哼,你巴不得我待在清月峰永远别回来”
他用力拽柳千玉的袖口,“好让那对双生子鸠占鹊巢”
“炎儿,你未免太霸道了些”,柳千玉难以理解。
之前上官炎自已吵着闹着,不惜砸了他无常峰都要去的清月峰。
怎么现在反倒像他逼着人去的。
炎儿的秉性是在宫墙下滋养出来的,又是个受宠的小皇子,娇纵蛮横不稀奇,他柳千玉可以受着他的脾气,毕竟是自已的徒弟。
可炎儿今后要面对的人不只有他一个,总归有一天要长大。
他太纵容上官炎,甚至比他父皇还由着他横行霸道。
在如此环境中长大,心性又怎能良好,被极魔利用也是意料之中。
上官炎不忿道:“我从来都是如此,那对双生子,小爷就不喜欢”
“真是……”,柳千玉扶额,他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
如果不是顾及这小东西刚受伤,他早就揪起来揍一顿解气。
哪有这样当师兄的,鸠占鹊巢?瞎用词。
“好了”,柳千玉打住话题,他知道现在上官炎听不进去任何不向着他的话。
与其生一通气,不如把当下的事解决掉。
“你师尊我不会跑,可以放手的”
上官炎低头发现自已把柳千玉的袖口抓得皱巴巴的。
面料是有名的川蜀锦,万金难求,起码有五百颗上等灵石贵,柳千玉心疼,他没表现出心疼,只是抿嘴盯着上官炎的小手看。
上官炎沉默半晌。
柳千玉眯起眼睛,在上官炎的耳朵上一拧,“别耍滑头,今天必须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差点被上官炎蒙混过去,不想老实交代,就开始挑他刺。
“疼疼疼……”,上官炎捂住发红的耳朵,“我说”
上官炎将事情全盘托出,柳千玉眉目间的温润荡然无存。
原是他遭软禁之时,谣言纷起,有言炎儿已被逐出无常峰,完全是空穴来风的事,直到上官炎拿出一纸书信。
不仅书信中的字体与他的字迹如出一辙,就连印章也做不得假。
信中内容言辞尖锐,对上官炎的批判极为深刻。
柳千玉瞳眸渐冷,反复勘察竟寻不得丝毫蛛丝马迹。
他问道:“谁给你的”
“两个外门弟子”
“哪座峰的?”
“无常峰”
柳千玉看向上官炎,坚定道:“这不是为师所写”
“嗯”,上官炎点点头,“我知道,你说过的,如果我们师徒缘分已尽,双生铃会自已分开的”
“它没坏“,上官炎勾起铃铛轻晃,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
他又道:“那两个弟子其实不是无常峰的外门弟子,而且功法诡异,我看不出他们的境界,他们还要抢双生铃”
“我打不过……便……便……”
言及此处,上官炎结巴着低下了头。
“便如何?”,柳千玉。
“便私自动用了秘术”,说罢上官炎赶紧为自已找补,“我第一次用,当时情况,迫……迫不得已的”
秘术自古以来就什么好东西,代价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柳千玉万万想不到上官炎习得秘术,要不是今天出这等事,他估计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确实,他上辈子到死都不知道上官炎会秘术这回事!
上官炎撩起眼皮,偷偷瞧了柳千玉一眼,发现他怒色还未显露于面,赶紧解释。
“我没有偷学秘术,是来御仑宗之前,父皇教我的”
“父皇未曾告知我使用秘术的后果,当时只道并无大碍,岂料体内灵力陡然暴增”,上官炎沉凝道,双手亦是紧紧攥成拳,“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他被绑在冰冷的铁架上,周围一片昏暗,潮湿中带有浓郁的血腥味。
上官炎看到了庄旭的脸,还有一人隐匿于暗处的身形。
那人嘴里一直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什么魔头,生生死死的,让人难以琢磨。
而后庄旭的走狗蒙头对上官炎用刑,鞭子、匕首,大半的刑具都用在了他身上。
全身血迹斑斑,疼到麻木,直到被丢进一池殷红色的血水中,痛感仿佛被放大数倍,一股灼烧感直冲天灵。
上官炎揉揉手臂,撇嘴抱怨:“疼得厉害”
他疑惑从池子出来后,有些伤口竟能自动愈合,抬头想要问清楚,却见柳千玉面色阴沉至极。
还能听到柳千玉指节嘎吱嘎吱的响声,阴郁的气息遍布周身。
柳千玉正经的时候,上官炎还是有些怵的,被吓了一跳,轻声唤道:“师尊”
柳千玉没有回应,将上官炎的身体翻转过来,背上零散分布着几处如被火灼烧过的伤口,在光洁的皮肤上异常显眼。
他细细打量一番才发现,哪是什么普通伤口,天血池要人命的伤啊。
怪不得近些日子莫名心慌。
上官炎伏在柳千玉腿上,只觉芒刺在背,“其实也没……那么……疼”
柳千玉眼底戾色一点点散开,不自觉流露出心疼之色,口是心非地责备:“不疼怎么长教训,还敢用秘术,嫌自已捅的篓子不够多吗?”
这话上官炎不爱听,爬起身,反驳道:“父皇说了,情况紧急就能用”
顽劣难训,柳千玉拔高音量,“两个破铃铛,抢去便抢去”
“你不是说双生铃天下无双,很珍贵,所以才送我的吗?”
柳千玉呼气,“自然珍贵,但珍贵在于铃铛中有为师一丝元神,关键时刻可保你无恙,谁让你冒危险去保护该保护你的东西”
“反正已经这样了……” ,上官炎死不悔改。
抱着被子挪至床里面,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
柳千玉欲发作,但念及天血池对上官炎的损害颇大,便作罢。
“为师还有一事要问”,他提起上官炎的耳朵问,“被庄旭折磨成那样,怎么逃出来?”
“哎呀——,别拽耳朵”,上官炎说,“庄狗听他旁边那个人的,把小爷送回来的”
柳千玉松开手,盯了眼上官炎,没有理会他没规矩的自称。
上官炎的脾气总是在柳千玉这儿散得特别快,此时已然完全放宽心。
脑袋刚沾床就睡着了。
柳千玉能说什么呢,他帮上官炎盖好被子,守在床边。
他抬起手腕,试着逼出灵力,结果白遭一顿疼。
还是不行。
柳千玉凝视着上官炎的睡颜,神情越发肃穆凝重,庄旭身旁之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对炎儿下手?他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因为他灵脉断裂一事,让庄旭以为可以将无常峰视为盘中餐,他的人也可以随便糟践。
那他也不必再留什么狗屁同门之情。
这时玄云推门而入
“主人,主人”,玄云激动地手舞足蹈,告诉柳千玉:“元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