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小姐的快活日子,萧姨娘行动力惊人,两个时辰后就一脸开心的回来了。
“还是大小姐料事如神,没让我去找这京城最大最好的绣庄,我顺着小二哥指路,找了两家他们本地人都认可的老铺子,其中一家叫福瑞绣坊的,他们说东家正在四处寻摸好的绣品呢,说是东家太太过寿,下边儿的人都在寻摸好东西献上呢。”
安陵容见她一脸兴奋,也没打断她说话,只笑眯眯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萧姨娘接过去大口灌下解了口渴,又接着说起来。
“那铺子本地人说至少开了六十年了,后头的东家十有八九是世祖爷时候的贵勋人家,端看那绣坊多年来无论兴衰,都没人上门来打坏主意就知道了,到底是皇城根儿下的老百姓,各个都是人,一个老铺子,竟被这些人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我在旁边听着,真是有趣呢。”
“那掌柜的吴大娘子,是个极爽利的性子,我这身普通的衣料进门说要卖绣品,也客气接待了,容儿的双面异色绣本就出色,那绣样吴大娘子也直呼灵气,千托万请定要叫我卖给他们。”
说到这里,萧姨娘的神情激动了起来,脸色都涨红了,明知道只有他们两人在房间里,仍做贼似得四周撒摸了一圈儿,将声音都压成了气音了。
“容儿,你猜,那两把团扇吴大娘子给了咱们什么价钱?”
安陵容见她这神情,也觉得有趣,其实前世她入宫初期实在窘迫,也是托宝娟的关系将绣品卖到宫外换取些银钱过的,自已的作品大概价值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于是也配合的压低声音道:“怎么也能有三百两吧?”
“啪”萧姨娘一拍自已大腿,这是她少有的兴奋到有些失态的时候了。
“在咱江南,我常陪夫人出售绣品,夫人的绣样不如容儿的精巧,但绣工要比容儿更好些,若夫人绣个差不多的团扇,我们也就能卖个七八十两,最多不过一百两多一点的样子。”
“哎,就说这京城的贵人,是真有钱啊。都没用我报价,人家吴大娘子就给报了三百两一把,两把给了咱六百两啊。天,太有钱了这。”
安陵容也没想到这两把扇子会这么值钱,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前世她出不得宫,其实绣品的价格,也都是听人家帮忙的人给报的价罢了,中途被吞一些实在太正常了。
而且当时自已的绣样,绣工都远不及这时的自已成熟,再则也跟目前的选秀,众贵女都在搜罗好物件或用来选秀或当成嫁妆攒着有关,有这样的差距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这意外的高价倒是给了安陵容更大的底气,眼睛也一点点亮了起来,还能在宫外待一个多月,这笔钱给了自已更多的操作空间。
“太好了,有了这笔钱,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姨娘等下去跟小二哥打个招呼,明天早晨就带着房伢子来,咱们去看看房子,甚至都不用租了,如果有好房子,大可以买个好的,等我以后站稳了脚跟,甚至能接了你和我娘来京城照顾了。”
“哎,哎,容儿只要能照顾好自已,安安稳稳的,我和夫人就放心了。”萧姨娘心中感动,但还是希望安陵容能生活平稳,如果家里有难了,能伸把手就已经很好了,可不敢想能让大小姐给自已养老呢。
第二日,一早小二哥就带了个三十出头,笑的一脸和气的中年男人来。
这人也不多话,行了礼后只说:“小的见过夫人小姐,小的贱名蒋三儿,家里从祖父那辈儿就是做房伢子的,多年靠这个讨口饭吃,从没坏过口碑,请夫人小姐放心,小的定给您二位找着合心意的房子来。”
旁边店小二也出言道:“小的和蒋三哥一个胡同儿住着,自小就是蒋三哥带着玩儿,蒋三哥的人品小的能给您二位担保。”
安陵容点头,也不说就信了这二人,不过是给自已提供个信息罢了,房子好坏,还是要看自已的眼光的,给了些碎银子打赏,小二儿就乐呵呵的走了,留下蒋三儿独自回话。
“成,既然是小二哥介绍的,我们也就信了蒋三哥的为人,就麻烦蒋三哥给我们介绍些合适的房子让我们选选。”
“哎呦,可担不起您一句蒋三哥,您赏脸叫小的一声蒋三儿就成。只不知小姐您属意什么样的房子呢,我好扒拉扒拉给您挑几个好的报上来供二位挑选。”
安陵容笑笑,也没提称呼的事情了,只说:“我们手里的银钱并不多,只想找个安静的一进二进的小院儿就成,当然不能是人员流动太多,人员太杂的地方,最好是周边邻居都是稳定好相处的人家,咱们住着也安稳不是。”
蒋三儿没言语,在心里梳理了一下自已手里符合要求的房产,这才再次开口回话儿。
“咱们这儿有这么句俚语,虽不能算完全准确,但也能总结个大概,叫做东福西官,南贫北贱。另外这内城啊,都是旗人老爷们住着,早就分完了,咱们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外城寻摸。”
“详细来说呢,大概可以这样说,城东,因着临近运河,仓库,商铺多,因而在东边儿聚居的多半是商户人家,越接近内城的地方,越是大富之人。而西边儿呢,就多是做官的了,这个不必多说。”
“南边儿说贫吧,在那些老爷们眼里是不大富裕,但在咱们眼中,那些也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手艺人,可能家资不算丰厚,但也够好好生活了,反而是人情味最浓的地方,那边儿也有许多老招牌的店铺。”
“如果两位银钱不凑手,我倒是建议您考虑那边儿的房子,再根据需求,看是选靠东边儿一点儿,还是靠西边儿一点儿,也能沾点儿财气或者官气不是。”
“倒是北边儿,是真真儿的不能过去住,除了那边儿多数为贱籍居住外,还有许多没落贵族,纨绔子弟常往那边儿跑,那些个爷,轻易咱可招惹不得,所以咱们本地人,其实也常绕着那片儿走,生怕惹着了那些爷,自已丢了命都好说,还生怕连累了家人呢。”
前世在紫禁城里住了许多年,还真没听过这样论调,这会儿听他用一口京片子细细说来,倒觉得有意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