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的人也是严肃认真,要求赵启龙把生产队会计叫来,带上记工本和会计账簿。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一一核实,证明林春秀自己和家人没有贪污一个工分。
事实证明林春秀的记工工作一清二楚,明明白白,没有任何问题。但在家里却又遇上了麻烦。
这天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圩天,蓝招娣早早出门去赴圩。到了圩上,她先是在圩场上转了转,然后就向公社卫生院走去,还不时地回头张望下,好像怕有人跟踪她似的。
她确认没人跟踪后,快步走进卫生院,来到一个较静的医生处,向医生诉说了一番最近严重失眠的情况,要求医生开点安眠药。
医生一番望闻问切后,认为蓝招娣情况基本正常,说可能是心思太重了,劝她不要想得那么多,尽量不要去服用安眠药。却经不起蓝招娣再三要求,便开了一张方子给她,并交代了她的服法和用量等。
很快,蓝招娣拿到了安眠药,偷偷地放进了衣兜里,快步离开了卫生院,还暗暗庆幸没遇到熟人却遇到了好医生。
因感觉自己有上火便秘的样子,她在圩上买了点猪骨头,想用来煲点鱼腥草汤喝,另外还买了些春节需用的几样东西就回家了。
一路上,她老想着怎样让春秀服下这安眠药,使她睡死过去,给儿子赵存富创造同房的机会。她想上次的夜交藤汤没起到安眠的作用,今天这安眠药肯定是有用的。
她的心又一阵得意起来。
蓝招娣回到家后,不动声色地边做家务边继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终于,她想出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做法,何不把猪骨头炖鱼腥草改为炖苦斋汤啊,听说安眼药有苦味,而若斋汤本就有苦味,这样一混淆便没了异味,天衣无缝。
怎么才能让春秀毫不怀疑地喝下有安眠药粉的猪骨头苦斋菜汤呢?
蓝招娣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就这样来!”
于是,她在准备午饭时,炒了一大盘黄豆,说是没去煮青菜了,就这样配着稀粥和地瓜吃。
黄豆被她炒得很爆很香,又立马过了一下清水,撒上些盐粒,翻动几下,咸味适中,香酥酥的,特好吃。
全家人就这样配着炒黄豆吃了一顿午餐。
到了下午,一个个都觉得嗓子眼疼,肚子还觉得有点胀,同时又时不时地放出屁来,又响又臭,春秀和冬花都感觉放得很不好意思似的,但却又忍不住,响声也很难控制。
蓝招娣不失时机地说:“哎呦,都怪我,就是炒黄豆吃得太多了,上火了,得弄点苦斋汤来顺顺肠胃败败火。”
于是,晚上的餐桌上就出现了猪骨头苦斋汤。
晚饭时,蓝招娣让春秀到灶房来,帮忙把一大盆猪骨苦斋汤端到厅堂去。
途中,春秀忍不住放了一个屁,有点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
看春秀一出灶房,蓝招娣便快速拿出被碾成粉末的安眠药,倒在叠在一起的最上面那个碗里,然后端起这叠碗,抓起一把筷子,来到厅堂餐桌前。
“大家都先喝点猪骨头苦斋汤吧。”蓝招娣说完,便十分自然地拿起那叠碗的第一个碗,盛了一满碗汤加两块猪骨头和些许苦斋菜,还不忘用汤勺搅了搅,放在春秀面前。然后又十分自然地给每人同样盛了一碗。
蓝招娣若无其事地自顾自吃喝起来,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林春秀那里。
只见林春秀端起碗,吹了吹,正要喝时,一声屁响,臭嗡嗡的,她又把碗放下,以手掩了掩鼻。这屁不是别人放的,而是蓝招娣自己放的。
过了片刻,赵冬花不声不响地忽然起身,向门外走去。
大家诧异地看着冬花,突然一个响屁从门口传来。春秀忍俊不禁,又赶忙以手掩鼻。
“大家快把骨头苦斋汤喝了吧,待会凉了不好喝。”蓝招娣有点心急地道,同时也想为女儿掩饰一下尴尬。
于是,大家又端起了碗喝了起来。
蓝招娣用余光注意着林春秀,只见春秀端起碗,喝了几口,咂巴了咂巴嘴巴,又喝了两口便停住了。
蓝招娣心里一喜一紧,故意喝了一口道:“嗯,可能苦斋放太多了,这汤比较苦点儿,但苦口良药。”
春秀觉得这汤确有些不一样的苦味,此时一听婆婆这样说,又喝了两口下去,碗里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蓝招娣又是一阵窃喜。
春秀却觉得嘴里的味道越发苦涩起来,她心里一阵疑惑,这苦斋汤自己以前喝过多次,但这次的味道好像有明显的不同,也许真就是苦斋放得太多了的缘故吧。
她想先喝点稀粥,吃点东西清清味。于是她伸手拿了个没用过的碗过来,盛了碗稀粥喝了起来,又吃了些地瓜和南瓜。
这样一下去,春秀觉得肚子差不多都饱了,便说自己吃饱了,准备收拾起自己的碗筷。
蓝招娣一看,着急道:“秀秀,还有些汤喝掉吧,不要浪费了。”
“我都吃饱了,喝不下了。”春秀有点苦笑地道,看了一眼碗里,欲顺从地再喝一口,却隐约见到碗底有些许淡白色的什么沉淀物。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赵存富的碗里,却完全看不到那白色的碎末。
莫非婆婆在我碗里做了手脚?
她有点疑惑地看了一下蓝招娣,心生一计道:“我再喝一口吧。”
春秀端起碗来摇晃了两下,然后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就装着被呛到了,咳咳了几下,汤汁忍不住喷流了出来。
她赶紧掏出手绢堵住嘴巴,又来回擦拭了起来,然后卷起手绢塞回裤兜,装着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
接着她又若无其事地拿起筷子,夹着猪骨头啃了起来。
“妈,你这汤做得太好吃了,我全部喝完了,没有浪费一点。老师说,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赵冬花别有用心地道。
赵启祥他们也早就把汤喝完了。此时听赵冬花这样说话,赵启祥便道:“好好吃你的饭,咋那么多话。”
“哼,就知道说我,不敢说别人。”赵冬花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