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已主动追求路母的部分,路父一懵,反应过来后失笑。
“你妈跟你说,是我天天往她桌洞里塞巧克力玫瑰花?”
“对啊。”千翎连连点头。
那个年代,他跟路母这一对,作为罕见至极的女追男情侣,在学校里风靡一时。
想到老婆大人当年天天下课放学跟在他屁股后头,有一次跑过来找他,却不想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屁股蹲儿,路父的笑声便冒到了嗓子眼。
为了维护老婆大人在闺女面前的脸面,路父忍住,顺着把剧情扩展开来。
“咳……你妈说漏了,我还在她寝室楼下面摆了心形蜡烛,我站在中间,手捧99朵玫瑰花,就等她下来向她告白。”
千翎想象了一下画面,身子抖了下。
“爸,你告白的方式真的有点土!”
“你妈时髦的看腻了,就喜欢我这样土的。”
跟老爸聊完这段往事,千翎想起过来厨房的目的,走到路父身后,解开他系在脖子和腰间的围裙结。
“爸,我来洗碗,你去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歇会儿。”
路父向来这种活儿做惯了,可来回几次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临了还不忘叮嘱她。
“用温水,洗得干净。”
千翎已经穿好了围裙,朝他摆摆手,然后在一堆碗碟上挤上洗洁精,拧开水龙头。
洗完碗,她抽了两张纸把手擦干,回到自已房间,拿起手机。
屏幕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程翊发来的,时间12:28,正是她吃饭的时候。
白色的消息框里,只有一个数字和标点。
【5000?】
看来程翊是醒了,看到了她的转账消息,千翎在输入框里打字。
【赵延越父母的事我听说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也得负责任。】
那边回复得很快。
【人是我打的,跟你没关系。】
千翎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想着怎么回复,这时手机“叮咚”一声,屏幕上显示一条到账5000元的消息。
她吃惊了一小下,然后发消息过去。
【怎么转给我了?】
【别又转回来了,麻烦。】
宾馆里,程翊坐在床上,宿醉后脑袋昏胀,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疼痛将酸胀感抵消了大半,这才好受些许。
许久不见回复,程翊抬眼,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两分钟后——
“对方正在输入……”
程翊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她在打什么?想了想,估计是要长篇大论地说服他收下5000块钱。
莫名笑了声,程翊发消息过去。
【你现在一个人?】
千翎正马不停蹄地在输入框里打字,见消息过来,把刚打的文字全选剪切,重新回复。
【嗯。】
把刚才的一大段再次粘贴到输入框里,她接着往下输,下一秒,聊天界面突然跳转成语音通话,同时铃声响起。
她陡然一惊,瞬间呼吸顿住,按下绿色接听键。
程翊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转账收到了?”
“收到了。”她轻声应。
那边的声音没再继续。
房间里只开了桌上的台灯,她坐在床边,右半边身体被灯光照射,在左边的墙壁上投下巨大的暗色影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服程翊收下钱,可不知怎么,嗓子眼里像被棉花堵住,开不了口。
一阵沉默后,程翊出声道:“昨晚,我喝多了,做出的事……抱歉。”
千翎不自觉屏住呼吸。
“昨晚的事,你还记得?”
程翊轻嗯了声,缓缓开口。
“每一件,我都记得。”
昨晚,他做的事……
她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他身上的热度随着酒气散发开来,让她在一片温热的桂花酒香中,恍然生出丝醉意,以至于没有拒绝他逾矩的靠近。
手机贴在耳朵上,热量一点点传入皮肤,她觉得耳根发烫,脸颊也微微泛红起来。
听筒里,程翊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
“还有,我说的那些话,你别当真。”
“什么话?”
“不记得了更好。”程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千翎坐在床边,听着那欲盖弥彰的回应,还有听筒里平静的呼吸声,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笑了声,说:“好不容易喝醉一次,能坦诚地说出心里话,不是挺好的?”
眼下,她大概能想象到程翊的心情。
昨晚,如果程翊没有喝醉,是绝不可能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大段叨叨的。现在酒醒了,反倒又戴上了面具,想把昨晚的失态记忆抹去。
所以程翊是有偶像包袱,还是怎么地?
千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她忍住笑,说:“想到你昨晚的样子,觉得太帅了。”
对面哼了一声,明显没被糊弄过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笑话我。”
之前她嘲笑程翊,过后付出的“惨痛”代价记忆犹新,千翎立刻端正态度。
“没有,我绝对没有笑话你!”
程翊不屑道:“我不信。”
“不信的话……”
千翎拿着手机,眼睛骨碌转了圈,笑得像只偷吃得逞的小狐狸。
“那你也没办法过来打我呀!”
对面的呼吸明显沉了几分,缓缓念出她的名字。
“路、千、翎。”
这一听,千翎竖起的尾巴耷拉了下来,赶忙求饶。
“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闭嘴。”
程翊在那头嗯了声,听上去像是在维护自已“高冷完美”的形象。
害怕被对面听见,千翎捂着嘴,偷偷地笑。
没想到,这人还挺要面子的。
一番胡侃之后,千翎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偏过头,看墙壁上自已的影子。
“其实,昨晚听你说那些话之后,我才明白,你也没那么坏。”
“……”
程翊默默听着,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在这之前,她一直认为他是个坏人?不过,她曾经目睹的那些事,确实让她有理由认为,他不是个好人。
程翊垂着眼睛,心潮翻涌地想着。
“我觉得,你愿意对我说心里话,是件好事,封闭自已的心,只会让自已的伤口见不到阳光,无法痊愈。”
说着,千翎顿了下,声音低了几分。
“而且……那天你打赵延越,也是因为我。”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她等待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程翊,你在听吗?”
“我在听。”
千翎默默勾起唇角,声音轻快。
“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我们就和好吧。”
过了良久,程翊方才启唇,缓缓开口。
“千翎,谢谢你。”
她笑出声,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跟我道谢干嘛呀?我可没有礼物要送你。”
听筒里传来闷闷一声笑,程翊温声开口。
“对我而言,这就是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