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坐了会儿，千翎的体力恢复些许。
服务区里一大群人挤着，来往人身体的汗水味道、雨水的潮湿气息、耳边沸腾喧嚣的人声如一锅乱炖，搅和得她心里长草。
主席台上播报女子800米决赛名单，千翎没进决赛，无需恋战。
千翎跟子舒撑着伞朝教学楼走去，子舒不放心，又扶着她回了班。
教室里空荡荡一片，子舒伸头瞅了眼，看没有人便进去了。
头回来实验班，子舒感觉新鲜不已，前后转悠了一圈，感叹。
“呵！实验班的教室都快有7班一个半大了，确实得这么宽敞，才能装得下你们这一尊尊大佛。”
千翎坐在位子上，单手捧起脸。
“那你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吗？”
“哪里不一样？”子舒走到她身边。
“我头顶的佛光，见着了吗？”
千翎在头顶画了个圈，子舒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
“是是是！您就是如来转世！”
两人嬉笑之际，周卓天走进教室，手上拿着笔记本和厚厚的习题册，满脸烦躁。
学校非要搞这破运动会，上半年一个阳光体育节，全员参与还不够，这次还要他们集体观赛，闹哄哄吵得他一道题目都没解出来，笔记也看不进去。
一抬眼，看到了陌生的面孔，周卓天没好气道：“喂！你是哪个班的？”
口气既冲又没礼貌。
千翎和子舒对视了一眼，都没搭理他。
没有得到回应，周卓天心头涌上愤怒。
一个平行班的无名小卒，居然敢把他这种年级前二十的龙凤当成空气？！
“问你话呢，是不是没长耳朵听不见？”
子舒不是软弱受人欺负的性子，直接呛声过去。
“我说同学，你是吃炸药了还是在别人那儿受气了，哪儿来的无名火冲我撒？”
周卓天被激怒了，一双黄豆大的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一个平行班的过来实验班，好意思？这里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也不怕把你的差生气味把这儿弄得乌烟瘴气！”
子舒突然一怔，一时间竟没有反驳。
千翎听不下去了，“周卓天，你在说什么？”
周卓天已经口不择言，张牙舞爪丢了体面。
“我说她是个差生！她父母都会因为她觉得丢脸！”
他的话愈发难听，千翎忍不过。
“你爸妈是不是没教过你怎么样尊重人？成绩再好又如何，没人品照样是个社会垃圾！”
她平复了下口气，冷冷道：“周卓天，你别太过分了。”
程翊拎着药水和纱布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千翎最后一句话。
周卓天站在讲台上，对两个女生怒目而视，一张脸涨得通红。
千翎挺直着脊背，表情严肃。
旁边那叫什么子舒的，垂着头，一副被戳中要害的样子。
教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程翊眼神在三人间淡淡转了一圈，搞清楚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周卓天是出了名的视成绩如命，从门缝里看人看惯了，最瞧不起成绩差的。
这个叫什么子舒的，平常对他嚣张跋扈，现在看来是被周卓天抓住了痛处，成了被捏的软柿子。
至于千翎，估计又傻不拉几地抢做出头鸟，替朋友打抱不平来的。
门口的动静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三人齐刷刷望向程翊。
程翊面无表情，边朝里走边说：“周卓天，董老师课上说的那道数列求导题，还记得吗？”
听到程翊对自已说话，周卓天立刻换上一张笑脸，殷勤不已。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了，那道题是有问题吗？”
程翊走到千翎面前，让她坐下，把手里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是刚才去医务室拿的双氧水、碘伏和纱布。
完毕后，程翊这才抬头望向周卓天，脸色平静。
“你先把三角函数公式默写一遍，找到能对应上题目已知条件的公式。”
“三角函数？”
周卓天翻开笔记本，扶着眼镜，快要把题干盯出花来，“这是数列题，涉及到三角函数了吗？”
程翊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没开口。
周卓天却立刻打起精神，啪一声，合上笔记本。
年级第一的思路自然异于常人，平常鲜少有人敢主动找程翊，讨教学习经验，现在大神屈尊给自已亲身授道，他还去质疑？
周卓天兴冲冲地回到座位上，抽出笔，开始默写三角函数公式，两耳不闻窗外事。
总算把周卓天这只苍蝇打发到一边了。
程翊默默地拆开棉签袋，蹲下身子。
这边，千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周卓天还死咬着她俩不松口，怎么程翊说了一句话，周卓天就肯乖乖去做题了？
“千翎，我先回班了。”
子舒突然开口。
千翎应了声“好”，却发现她的异样。
想到周卓天说的话，千翎又开口：“你别把周卓天的话放心上，他懂什么呀，都是在鬼扯！”
“嗯，我知道。”
子舒闷闷应了声，视线望向千翎身后，课桌的书堆上。
书什么时候堆得这么高了？要是她还想跟原来那样，趴在上面，恐怕是做不到了。
实验班的学习要求……
这么高的吗？
面前，千翎担忧地望过来，唤了她一声。
“子舒。”
子舒微微垂眼，然后，重新扬起笑容。
“可别忘了我的座右铭，宁为快乐献身，不为学习苟活！小翎子，别担心我啦。”
听这没心没肺的口气，千翎这才放了心。
“好啦，快回班自习吧，万一被王慧敏逮到，你就完蛋了。”
“OK。”
子舒朝她笑了笑，走出教室。
千翎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程翊一直蹲着身子看她。
这样直白，毫无掩饰的眼神，一瞬间，她想起了医务室初见的画面。
心头紧了紧，她说：“看我干嘛？”
“现在有功夫顾及我了？”
程翊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什么？”
程翊没回答，眉梢挑起，声音低低道：“坐下，我给你上药。”
“哦。”
她应了声，乖乖坐回位子上，任由程翊一点点卷起她的裤子，露出莹润白皙的小腿。
裤子卷到膝盖处，她右腿膝盖擦破了一大片皮，红红地渗着血，腿肚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被人穿钉鞋踩的。
比他想得要严重。
程翊眉头皱了起来。
“比赛之前，我让你尽力而为，别逞强，怎么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