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静妘纠结无奈之时,青苑带着柏然在外头求见,阿芙还有些头晕,静妘便出声让两人进来了。不出意外,两人是来送吃食的。
自从阿芙从竹瓒口中知道柏然家境贫寒,母亲重病之后,便让内务府预支了她的月钱,赏了柏然两百两银子,当时柏然眼泪就下来了,跪着磕了半天的头,任凭阿芙如何言语,她都充耳不闻,磕得头上都有了红晕。
柏然将银子带了出去,又告假几日回家照顾了母亲,再回来,便变着法的做起吃食糕点,哄得阿芙乐不思蜀,完全不惦记养心殿的膳食了。今日知道阿芙饮了酒,便做了些解酒的药膳,又备了一碟子腌梅子,青苑拿银叉子插了一颗梅子喂到阿芙嘴边,阿芙咬了一口,清脆的口感实在新奇,卷舌将整个梅子塞进了嘴里。
“这梅子倒比御膳房做的可口,那些糖腌的梅子吃着都是甜腻难嚼的,这种的,滋味儿倒是有新意。”阿芙从青苑手里拿过叉子,又吃了一个。
“主子,小南子已经备好了水,叶太医所说的药浴,小南子已经熬好了药水,放进了池子里,若主子还想吃梅子,不若奴才端到偏殿伺候主子边吃边泡?”青苑开口道,虽然她不知道为何静妘姐姐为何今晚一直心不在焉,可若是能多得点阿芙的亲近,她也不会放掉这个机会。
自从弘历知道阿芙用避子汤的事后,虽然没有处理叶天士,可也放了话,须得好好治治阿芙体虚的毛病,避子汤也得改良。弄得叶天士翻了不知道多少本医书,配了几十种药方,最后终于在太医院一众认同下制出了新方子。
这避子汤只要弘历不来,也能不吃,可补身的药哪怕做成药膳,也苦的倒胃,叶天士便换成了药浴,再循序渐进的进补。除夕前的半月里,在永寿宫的东偏殿里修了个池子,为了兼顾舒适和精致,内务府也是绞尽脑汁,一直拖到现在才完工。
“也可,把这些吃食一并端过去。”
算起来今日也是头一回在池子里沐浴,阿芙兴致勃勃,原想由着青苑带着她去,却是静妘先扶住了她的手。她扭头看向静妘,见人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娴静平和,知晓她已经接受了这事,也顺势搭在她手心里,抬腿往外头走去。
东偏殿以往也是作为嫔妃的居所,屋子并不小,往日里放床榻的地方被撤了去,换成了个池子。为了便于更衣,外头放了些衣裳柜子和妆台屉子,屏风隔断外搁了一张桌子,青苑和柏然便把吃食放在上面。池子边上为了遮掩装了三层帐幔帘子,帘子下方为了美观和防风挂了宝石坠子,殿内极暖,池子里外头笼罩着水汽,远远望去,如仙境一般。
见阿芙来了,孟从南从屏风后台绕出来,青苑和静妘开始拆解起阿芙的发髻,这发髻梳的复杂,两人花了好一会儿才拿下所有的饰品,将头发放下后,阿芙起身抬手,静妘解开盘扣,青苑拿下环佩,两人顺势将衣物褪下,露出里头的内衣。
再走到屏风里头,阿芙将白色的内衣脱下,静妘将一件退红色的纱衣披在她身上,冬日里穿的衣服多,阿芙便不怎么穿肚兜,静妘伸手摸了摸水温,示意阿芙可以下水。
这药浴就是药浴,虽然颜色好看,水面铺了梅花瓣,屋里头还熏了沉水香,可下了水之后,阿芙还是闻到了那浓重的药草味儿。水温是有点烫的,刚将整个身子埋进去,额头上便有了薄汗,身上的纱衣被水打湿贴在身上,正应了那句话:“薄汗轻衣透”
“都出去吧。”阿芙贴着池边坐下,里头的水刚好没到胸上,房内点了许多烛火,隐隐的黄光洒在她身上,淡淡的阴影在锁骨间流淌,置于骨间约摸一指处有一枚红痣,烛光摇曳,蒸汽化作水珠贴在脖颈上,额头的薄汗顺着滑落,又在下巴尖处停顿几息,而后又滴落进水里。
突然一个影子落到水面上,阿芙抬眼看了看,没有理会。只见那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没入水中后,试探性的揽了水往她身上浇了几遍,便被人拉住了。
“你倒是喜欢找死。”阿芙抚摸上那双极为秀美的手,手掌温热,细腻如凝脂,半分茧子都没有,嫩的跟豆腐一样。孟从南知道阿芙喜欢他的手,派人送来的滋润膏他日日都敷着,比起最初见到的那如翠竹般清冽的样子,如今这胜若杨柳,阿芙显然更喜欢后者。
歪头用脸贴上那玉掌,微微蹭了蹭,孟从南便羞得跟个红蟹一般,人也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下来。”阿芙睁开眼,轻声细语。
他偷偷跑进来也只敢侍奉阿芙沐浴,此下听见这两个字,惊得说不出话,可想起会惹怒阿芙,孟从南还是选择顺从。就在他准备解开腰带脱下衣裳时,阿芙又说道:“穿着衣裳下来。”
比起他的身体,阿芙还是更喜欢那双手。他可不敢污了这药水,脱了靴子从一旁的楼梯往下走,厚重的宫服在水中完全飘不起来。落入眼中的阿芙除了一片纱衣便未着寸缕,那白藕般皮肤上泛着淡淡红晕,上头落着的水珠显得有些旖旎,那颗他曾经偶然瞧见的红痣仿佛朱砂一般红亮炫目,晃得他睁不开眼。
阿芙从水中伸起手,对着孟从南勾了勾手道:“跪下来。”
孟从南原还低着的头猛然抬起,在阿芙有些迷离的眼神里慢慢跪下,顺着她鱼钩般的手跪着往前走了几步,而那近在咫尺的主子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说:“舔。”
他好似也有些醉了,鼻尖的梅香滚滚,伸手捧着那纤纤玉手,喂进嘴里。
阿芙“嗯”了一声,轻笑一声后反手握住孟从南的手,带着它没入水中。觉察到她的意图,孟从南瞪大了眼睛,却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为了便利阿芙,他又用膝盖往前蹭了几步。极为新鲜的感受让他陡然失了神智,阿芙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将整个人都交于他手。
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此刻早已染上了媚色,她在孟从南怀里低yin几声后,被他的学以致用弄得有几分恍惚,张口咬住了他的脖颈,直到口中尝到血味儿。
久久之后,阿芙眼里满是餍足,累的倒在他怀里,被人用湿透了的纱衣一卷,抱出了池子。这人的怀里有些冷,阿芙挣扎几下,腿落在地上却又几分发软,又被人抱住了。
“静妘。”孟从南被她的话吓了个半死,却也不敢轻易放开,这屋子虽暖,可阿芙仅仅一件薄衣蔽身,只怕会染上风寒。静妘推门进来,原以为她今晚的考验已经足够了,可阿芙的动作告诉她,远远不够。
她木然地拿起丝绸擦拭起阿芙身上的水,拿了新的寝衣过来服侍阿芙穿上,又系上虎皮大氅,将人裹在皮毛里,唯恐着了凉。这期间孟从南背身过去,不敢多看,湿透的衣裳紧贴着肌肤,冷却了他心中的燥意。
阿芙累极了,原想让孟从南抱她回去,可这人衣裳湿透了,浑身冷得刺骨,招了招手让人出去,便随着静妘回了主殿,连睡前的话本子都没看,就睡了过去。
…
第二日便听说这孟从南着凉病着了,虽然有心想去瞧瞧,可嫔位的册封礼不比贵人的,册封使和主事的女官官阶都不小,阿芙也不能轻视了。这朝服是新制的,虽然仿着旧例,但到底比那些旧衣合身。
待到结束,弘历哄着阿芙来养心殿用膳,她便先回宫换衣裳,正巧来了心思,去后殿瞧了瞧那病中人。
被阿芙手指作弄醒的孟从南刚睁开眼就看见昨夜梦境的主人,瞧见人醒来,她低头轻声说道:“醒了?”
从静妘手里端过汤药,舀出一勺吹了吹,凑到他的嘴边,孟从南偏头饮下,却被呛住了,只得撑着起身,由着阿芙一勺一勺喂下。这药苦的发酸,这么一点一点喝,比那生嚼黄连还苦,可这喂药之人言笑晏晏,简直将他唯一的理智都晃没了。
碗里的药见了底,这缱绻的氛围也被静妘出言打断:“主子,皇上还等着你呢。”
这嘴里的苦涩好似又涌了上来,见她要离开,孟从南僭越地抓住了阿芙的手腕,哑着嗓子说道:“能不能,陪陪我。”
阿芙视线落到两人交织的手上,嗤笑一声,站起身,又用指尖端起他的下巴,慢慢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刚刚的温情好似一场梦,回归现实的孟从南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怯懦地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的滑进冰凉的被窝里。
…
养心殿。
对于等待阿芙这件事,弘历倒是没有多意外和不快,总归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这日却更晚些,弘历怕出了什么事,从养心殿走出去,正巧碰见被静妘扶过来的阿芙。摘了那月白的大氅,这里头的打扮实在是简单过头了,一袭荼白的旗装,真真像个花圃里头的栀子。
眼见人小跑几步,弘历赶紧迎上去将人抱住,搂着人就走了进去,顺便打发李玉去传膳。等着静妘和李玉将两人布好了菜,退出后,就剩下两人独处。
阿芙心里装着心思,不急着用膳,将凳子挪到弘历边上,环住了他的手。
“你这般朕如何用膳?”弘历摇了摇手臂,偏头看着马上要凑进他怀里的人,笑道:“怎的,不饿了?”
“没有,刚刚离皇上太远了。”阿芙起身将自已的碟子端过来,夹起藕节吃了几口。
弘历看着这个只管扰他,不管抚毛的人,空出手来捏了捏阿芙的脸,又从桌底下抓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不肯放开。
“今儿倒是乖巧,碟子里的菜都吃了。想来是这的厨子合你的胃口,朕让李玉给你拨过去可好?”
“不要,我宫里的厨子手艺更好些。”阿芙摇摇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摈弃了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吃了个七八分饱,等到李玉带着人将桌子收拾好,弘历已经抱着阿芙坐到坐榻上。
人都走了之后,阿芙才想起自已原本来的意图,伸手戳了戳弘历的喉结,埋进男人的怀里,弘历眼神一转,端起架子看她想做什么。
“我想你了。”
这甜腻腻的调子一出,再听见这话,弘历哪里还端得住,低头捧住阿芙的脸,眼里含着笑,沉声说道:“小狐狸精,又有什么坏心思?”
“想你就是坏心思?”阿芙从弘历怀里探出头望向他,眯了眯眼,像极了一只不怀好意的雪狐狸,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朱唇轻启,对着他的下巴吹气,温热的气息仿佛湿透的绢帕附在他的身上,弘历极为不适应地挪开了头,却掩不住耳尖的微红。
趁人不备,阿芙坐起身咬住他的喉结,在感受到男人陡然变得无措的身体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抬头迎上弘历冒着火花的眼神,笑的比花蜜还甜,眼眸里闪着光。
“我想要你。”
她用头蹭了蹭刚刚触碰的部位,弘历此时像滚烫的火球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吴侬软语里带着十足的缱绻,正值严冬之时,可她浑身仿佛有关不住的春色,只撩得人飘然若仙。
“好。”弘历声音已经沉得不行,抱着人往榻上走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在云间行走。将人放下后,他对上那双依旧澄净的眼眸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情yu,她的一举一动像是会点燃他的引线,弘历早已觉察不到外界的想法,他只想满足阿芙的所求所想。
“我为什么…总是掌控不了你?”贴在人耳边说后,再落下的,便是比呼吸更加沉重更加急促的吻。
阿芙偏头露出那颗他熟悉的红痣,用手搂住弘历的脖颈,将人引到那处,见人在此作弄许久,而后再用喉咙里绵长的shen吟诉说着她的满意。阿芙毫不避讳地向他展示,自已在此事上的享受,引诱着他让自已愉悦舒适,弘历有些分不清,倒是她侍寝,还是自已?
一室生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