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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三重绝境
对于这些甚至无法被称之为“对手”的杂鱼，张昭甚至懒得动手。
他只是将【原初武装】的【腐蚀】与【锋利】特性，极其细微地向外释放了一缕。
所有疯狂扑来的鼠妖，都在冲锋的半途中，动作戛然而止。仿佛时间被冻结，紧接着，它们的身体便被无形的力场在瞬间切割成最微小的粒子，又被腐蚀之力彻底消融，悄无声息地化为一滩滩在黑暗中冒着白烟的恶臭脓水。
这是一场无声而高效到令人胆寒的收割。
他一路深入，脚下是由无数鼠妖尸骸铺就的死亡之路，最终抵达了鼠穴的最深处。
一个由扭曲的血肉、锈蚀的金属管道和凝固的污秽构筑而成的巨大巢穴中央，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正在强健有力地搏动着，发出“咚、咚”的沉闷巨响。
它一半的区域，散发着纯粹的、宛如初升朝阳般璀璨的金色光芒，神圣而威严。
而另一半，却被一种诡异的、不断蠕动蔓延的紫黑色纹路所侵蚀，那纹路仿佛是活物，散发着来自虚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堕落与疯狂。
【万影鼠王】的道种！
它已经被莉莉丝的力量污染了。
金色的神圣之力与紫黑色的虚空之力在道种内部疯狂交战、撕扯、融合，散发出一种随时可能彻底失控、自毁的、极不稳定的恐怖气息。
直接拿走，他必然会被那股精纯的虚空之力重创，甚至可能被莉莉丝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当场锁定精确坐标。
放弃，则意味着他将失去前期最关键的一个金色词条，后续的所有计划都将举步维艰。
张昭那双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计后果的疯狂。
赌！
他猛然伸出手，目标却不是那颗近在咫尺的道种。
他竟是主动引爆了自己灵魂最深处，那道作为时空道标的莉莉丝烙印！
以毒攻毒！用诅咒本身的力量，去共鸣，去欺骗，去吸引道种里那份同源的虚空污染！
在诅咒烙印爆发出纯粹虚空波动的瞬间，那颗道种猛地一颤。
盘踞其上的紫黑色部分仿佛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找到了更高级、更纯粹的归宿，竟瞬间化作一道狂喜的流光，主动脱离道种，恶狠狠地射向张昭的眉心，试图“回归”到源头之中！
而摆脱了纠缠的纯金色【万影鼠王】道种则光芒大放，神圣的气息瞬间净化了周遭的污秽。
然而，就在张昭即将抓住这千载难逢机会的刹那。
整个鼠穴所有的阴影，墙角的、管道下的、天花板上的……所有黑暗，突然活了过来！
它们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汇聚、蠕动、升腾，最终在刺耳的尖啸声中，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没有五官轮廓、纯粹由“虚无”构成的阴影巨掌，携着冻结一切的冰冷，狠狠地朝着张昭和那颗即将解脱的金色道种，一把抓下！
那只纯由阴影构筑的巨掌，并非任何血肉妖物，甚至超越了寻常能量的范畴。
它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古老的造物，是精神力与阴影法则被某种意志强行扭曲、凝聚而成的具象化。它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能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它无声无息，却仿佛吞噬了周遭一切光线与声响，将存在本身都拖入一片虚无。
目标明确，就是那颗即将被彻底净化的【万影鼠王】道种。
上一世，从未有过这样的变数！
莉莉丝的污染，道种的净化，以及这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黄雀。
三重绝境，如三道绞索，在同一瞬间套上了张昭的脖颈。
然而，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超越极限的运算后，燃起的、近乎病态的疯狂光芒。
他做出了一个任何正常生灵都无法理解的决定。
放弃抵抗。
而且，主动迎合！
他甚至懒得去抵挡那只阴影巨掌，而是反向引爆了灵魂深处的枷锁，任由那道找到了宣泄口的紫黑色虚空污染，如同一条寻到了归宿的饥渴毒蛇，狠狠撞入自己的眉心！
“呃啊——！”
一声被强行压抑在喉骨间的闷吼，几乎要震碎他的牙齿。
剧痛，不再是血肉层面的折磨，而是对“存在”本身最残忍的凌迟。
莉莉丝的烙印被注入了最精纯的燃料，在他灵魂的每一寸角落疯狂灼烧、蔓延，仿佛要将他从概念层面彻底改写成她的奴仆。
可就在这灵魂即将被撕裂的刹那，张昭反手一把，死死抓住了那颗已然褪去所有污秽，绽放出纯粹神圣金芒的【万影鼠王】道种。
“轰！”
借助虚空之力灌体的恐怖冲击力，他的身体就像一发出膛的炮弹，朝着与阴影巨掌截然相反的方向爆射而出，身影瞬间没入崩塌的管道深处。
失去了最初目标的阴影巨手，其意志出现了一丝短暂的凝滞。
它转而拍向了那股盘踞在张昭原先位置，无主却又肆虐狂暴的虚-空污染之力。这位潜藏在暗处的“黄雀”，显然将这股莉莉丝遗留的力量，误判为了道种某种暴烈的自卫机制。
阴影与虚空。
两种同源而不同质的黑暗力量，在鼠穴的最深处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整个地下空间都在这无声的碰撞中剧烈震颤，无数锈蚀的管道如麻花般扭曲崩裂，支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大块的水泥与泥土倾盆而下。
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
张昭抱着那颗温热如心脏的道种，头也不回地冲出即将彻底坍塌的鼠穴，身后是万物湮灭的寂静。
他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
一半，是承受着虚空之力与诅咒烙印疯狂融合的无边剧痛；另一半，则是将命运压上赌桌后，豪赌成功的极致兴奋。
在他离开之后许久，鼠穴深处那片扭曲涌动的阴影，缓缓蠕动，最终凝聚成一个轮廓模糊、看不清样貌的人形。
那人影“看”着空空如也的巢穴中心，发出了一声极轻、带着一丝玩味与不解的“咦”。
似乎对猎物竟能从自己布下的绝杀之局中逃脱，感到了些许新奇的意外。
片刻之后，人影重新化作一滩流动的墨色，悄无声息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