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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藏书阁的路上，李青书总觉得怀中的古籍在微微发烫。
他忍不住对战红衣说。
“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等姜前辈和明寂大师回来，一定要让他们看看。”
战红衣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
“那个老太监也很奇怪，我注意到他的指甲是青黑色的。”
李青书听完战红衣的话，心头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古籍，那本书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热度，仿佛有生命般在轻轻跳动。
他压低声音道。
“红衣，你先回小院守着这本书，我去面见陛下。”
他的手指轻轻蹭了下书页边缘，那里有一个细微的凸起，像是被人刻意藏了什么在里面。
战红衣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安，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手背。
“你怀疑那个老太监有问题？”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
李青书没有立即回答。
他抬头望向藏书阁的方向，夕阳的余晖给那座灰瓦建筑镀上一层血色。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阁楼窗口有个佝偻的身影正注视着这边。
“不确定。”
他最终说道，声音干涩。
“但能在皇宫藏书阁待上几百年的人......”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绝不会只是个普通的老太监。”
御书房内，九州皇正在批阅奏折。
朱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青书道长，可是在藏书阁有所发现？”
李青书行了一礼，却没有立即回答关于古籍的事。
他斟酌着词句开口问向九州皇。
“陛下，贫道有一事相询，那位看守藏书阁的公公究竟是什么来历？”
九州皇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一滴朱砂晕染在奏折上，像极了鲜血。
他缓缓抬头，目光如炬。
“为何突然问起他？”
李青书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战红衣注意到的青黑色指甲，古籍上残留的枯叶印记，还有老太监接过令牌时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停顿。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找什么书。”
九州皇听完，却突然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起身走到窗前，明黄色的龙袍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多虑了。”
他指着远处藏书阁的方向。
“曹公公在先皇登基前就在那里当差了，若真有问题，这几百年间早该露出马脚。”
“可是陛下.....”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九州皇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曹公公的指甲是因为当年为先皇试药所致，这件事在太医院的记录中写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李青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于那本书.....藏书阁中的古籍历经数百年岁月，有些异状再正常不过。”
李青书还想争辩，九州皇已经继续道。
“你可知道，当年先皇遇刺时，是曹公公拼死相护？朕幼时误入毒瘴，也是他冒死将朕背出来。”
“有些忠诚，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离开御书房时，李青书的眉头依然紧锁。
九州皇的话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回到小院，战红衣正在院中的石桌旁来回踱步。
见李青书回来，她立即迎上前。
“怎么样，九州皇怎么说的？”
李青书摇摇头，将九州皇的话复述了一遍，战红衣的眉头越皱越紧。
“可我分明看见，那本书交到他手上时，他的指尖有黑气闪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
“青书，你说有没有可能...真正的曹公公早就被换了个人？”
李青书摇了摇头，这个曹公公确实奇怪，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而在李青书离开御书房后，御书房的檀香静静燃烧着，九州皇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藏书阁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曹公公......”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这位老太监的实力，九州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陛下，该用晚膳了。”
洪泉轻手轻脚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
九州皇恍若未闻，目光依然停留在远处。
洪泉等了片刻，正要再唤，却见陛下突然转身，从紫檀木架上取下一柄古朴的短剑。
“备辇，朕要去藏书阁。”
洪泉闻言一惊。
“陛下，天色已晚，青书道长方才还说......”
“朕自有分寸。”
九州皇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手指轻轻抚过剑鞘上先皇亲笔题刻的字迹。
夜色渐浓，御辇缓缓行至藏书阁外。
月光给这座古老的建筑蒙上一层银纱，阁前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絮语。
“在此候着。”九州皇吩咐随从，独自迈步向前。
推开虚掩的阁门，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九州皇眉头微蹙，这与他记忆中的藏书阁大相径庭。
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穿过藏书阁斑驳的木窗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
九州皇站在阁前的石阶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缓步而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陛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事？”
曹公公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他佝偻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宽大的太监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仿佛随时会被夜风吹走。
九州皇注视着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
曹公公脸上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了，像是一道道沟壑纵横交错，可那双眼睛却依然清澈如初，带着他熟悉的温和。
“朕.....”
九州皇喉头微动，原本准备好的质问在舌尖转了几转，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只是许久未见了，所以来看看您，并没有旁的事。”
夜风拂过庭院里的老梅树，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之间的石阶上。
曹公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颤巍巍地抬起枯枝般的手，像是要如从前那般拍拍九州皇的肩膀，却在半途停住了，慢慢收了回去。
“陛下放心，老奴很好。”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九州皇熟悉的关切。
“陛下不必挂念。”
两人沉默相对，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九州皇忽然想起小时候，每当他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总会偷偷跑来藏书阁。
那时曹公公就会给他煮一碗甜汤，什么也不问，只是安静地陪他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