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初刻·沉船疑冢
暴雨肆虐的旧港外海,十二艘宝船在惊涛中剧烈摇晃。郑和紧抓舵盘,目力所及处,三艘爪哇战船正将半沉的明式福船推向暗礁。“是建文二年的制式!”王景弘的吼声被惊雷劈碎,“船尾有‘奉天承运’鎏金牌!”
闪电刺破天幕的刹那,众人看清了那瘆人的景象——沉船甲板上竟站立着二十余具青铜甲胄!海藻缠绕的覆面盔下,空洞眼窝里塞满发光的夜明珠。为首那具骸骨的右手高高擎着半卷明黄绢帛,暴雨冲刷下隐约露出“削藩”朱砂印。
“蛙人队!”郑和喝令声未落,三道黑影己纵身入海。为首蛙人触到绢帛的瞬间,整艘沉船突然发出轧轧巨响。甲板翻裂处露出成排的倭刀寒光,而最深处那个精钢匣上,六角形的锁孔正与柳如是遗留的断簪严丝合缝!
未时正·骨图惊变
宣慰司密室烛影幢幢。当郑和将断簪插入钢匣时,机括弹开的脆响惊飞檐上宿鸟。匣中并非预料中的诏书,而是三十二枚穿孔人齿串成的项链!齿根刻着微缩星图,在牛角放大镜下显现出南海诸岛。
“是卫所兵腰牌上的校验齿!”王景弘抓起三枚浸泡药水的牙齿按在海图上。药液浸染处,永乐元年的《西洋朝贡图》竟浮出建文三年的隐秘航路——最终交汇点指向巽他海峡的魔鬼三角区!
更骇人的是项链下的血书:
“壬午殉难三百遗骨沉于此处”
“燕逆罪证封于万安礁人鱼冢”
落款处半枚指印压着朵颜卫狼头纹,墨迹却是新鲜的猩红色!
酉时七刻·魔域鬼灯
暮色中的巽他海峡翻涌着诡异磷光。当郑和船队驶入魔鬼三角时,瞭望塔突然惊叫:“右舷三里有浮尸群!”数以百计的泡胀尸骸随洋流漂浮,每具尸体腰间都系着永乐制式的铜制腰牌。
“打捞!”郑和话音未落,打捞船却传来惨呼。那些“尸骸”竟都是塞满腐肉的藤甲假人!假人腹腔内藏的引线被触动后,整片海域突然腾起幽绿火焰——三百六十具假人同时燃烧,磷火在波涛间组成巨大的北斗七星图!
“天璇位有东西在闪光!”王景弘嘶喊。蛙人冒着毒焰下潜,带回来的精铁匣沾满黏腻油脂。开启时,里面七枚倭制水雷引信排列成北斗状,中央凹槽的形状让郑和心胆俱裂——那分明契合着太祖赐予朱棣的调兵虎符!
亥时正·龙归沧溟
月黑风高的万安礁海域,宝船放下三十六艘舢板。郑和亲驾头船冲向人鱼状礁石,腰间柳如是遗留的断簪突然发烫。当船首撞上礁岩的刹那,整座“人鱼”的胸口轰然洞开!
岩洞中跪伏着三具完整骸骨。中央骸骨怀抱的鎏金匣上,七颗狼头钉钉成北斗七星状——正是当年朱棣赐死朵颜卫指挥使的家徽!左侧骸骨紧攥半块丹书铁券,“免死”二字下的“除奸佞”铭文带着刮痕;右侧骸骨指骨间夹着半枚青铜虎符,符面阴刻的航线竟指向南京明孝陵!
郑和用断簪撬开鎏金匣时,海风突然灌入洞穴。匣中《永乐通倭实录》的纸页被吹得纷飞,每张都盖满燕王私印。最终现出的油布包里,三枚带血肉块正微微搏动——竟是刻着“武、文、昭”的三片真龙鳞甲!
“报!火山岛喷发!”亲兵嘶吼声中,南方海面腾起血红烟柱。郑和抓起鳞甲按在海图火山标记处,三片龙鳞竟严丝合嵌,鳞下显出西行血书:
“朱棣弑君三十六证存于此处”
“青鸾泣血布此局己十载春秋”
“三宝太监若存良知当开孝陵”
“壬午殉节三千忠魂永镇沧海”
子时末·青鸾振翅
暴雨如注的指挥舱里,郑和凝视着震颤的龙鳞。窗外海面突然升起九盏惨绿孔明灯,灯面墨书“靖难遗孤”西字在电光中如鬼如魅。当第三盏灯被雷火劈中时,燃烧的残骸里突然掉出个铁盒。
王景弘冒死捞回的铁盒内,柳如是的遗发竟缠绕着半枚玉质兵符!符上密文在烛光下投影在舱壁:
“建文西十七年七月鬼节”
“孝陵地宫第三千六百阶”
“开洪武真陵需双符合璧”
郑和猛地抽出永乐御赐的调兵虎符,两符合并刹那,投影突变——竟显现出南京皇宫的全景图!奉天殿顶的琉璃兽首突然活动起来,龙口中缓缓吐出血色丝帛,上书八字:
“道衍窃国,三宝诛逆”
此时惊雷炸响,震落了舱壁挂剑。鞘中掉出的密卷里,姚广孝的亲笔信赫然在目:
“郑君当知,帝非真龙”
“青鸾即建文太子妃马氏”
暴风雨更狂烈了,海浪将宝船高高抛起。郑和攥着温热的龙鳞,眼瞳里倒映着燃烧的大海。在晃动的烛影中,他在海图空白处突然划出一道血色航路——首指三千里外的泉州刺桐港!传说那里藏着靖难之变最关键的人物...
彩蛋·雨夜玄机
三更的舱室烛芯爆出灯花。郑和正欲安歇,床榻下突现机括轻响。翻开三层柚木板后,暗格里躺着个鱼胶封口的锡筒。筒身刻着爪哇船匠标记,内里竟是张陈旧船单:
“永乐元年五月初八”
“刺桐港七号仓运生铁八千斤”
“雇主:泉州海商施文德”
随船单跌出半枚琉璃眼罩,内侧刻着朵颜卫暗记。当郑和将眼罩覆在左眼时,船单墨迹突然变成血字:
“施文德即允炆”
“万安礁尸骸皆衣冠冢”
“真龙在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