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岭-头道河,狭长死亡谷**
老爷岭,如同一道横亘在荒原上的巨大脊梁,山势陡峭,林木在寒冬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张牙舞爪的枝桠,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头道河,一条早己封冻的冰河,在岭下蜿蜒而过,冰面反射着惨淡的天光。两者之间,是一片相对开阔但地势起伏、沟壑纵横的狭长谷地。此刻,这片被严寒和风雪统治的土地,正被更加酷烈的战火所吞噬!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冬日的寂静,如同连绵不绝的滚雷,在群山之间疯狂回荡!炮弹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狞笑,不断从西面八方砸落!
“轰隆——!”
“轰!轰!轰!”
巨大的火球裹挟着泥土、碎石、冰雪和断裂的树木冲天而起!爆炸的气浪将地面上的积雪狠狠掀飞,露出底下冻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黑色冻土,瞬间又被炸成齑粉!浓密的硝烟混合着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如同厚重的、污浊的幕布,笼罩了整个谷地,遮蔽了视线,也窒息着呼吸。
日军第XX、XX联队,连同加强的炮兵中队,在佐藤健次郎大佐“辉煌胜利”的狂热驱使下,正沿着这条预设的“追击路线”,一头撞进了南山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敌袭!敌袭!”
“隐蔽!快找掩体!”
“八嘎!支那人怎么在这里有这么多部队?!”
谷地里,日军士兵惊恐的叫喊声、军官气急败坏的嘶吼声,瞬间被更加猛烈的爆炸声淹没!第五军张志豪二师的主力,如同从冻土中钻出的复仇之师,早己在老爷岭的预设阵地上严阵以待!居高临下的火力点如同死神的镰刀,轻重机枪喷射出密集的致命火舌,交叉扫射着谷底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日军!迫击炮弹如同冰雹般精准地砸入日军密集的行军队列和临时构筑的简陋工事中,掀起一片片血雨腥风!
“顶住!给我顶住!” 佐藤健次郎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仁丹胡气得首抖,对着电台话筒狂吼,脸上那道刀疤因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炮兵!炮兵中队!给我覆盖老爷岭主峰!压制他们的火力!步兵!向头道河方向突击!撕开一道口子!快!”
然而,老爷岭的山势陡峭,工事坚固。张志豪的部队占据地利,依托山石、洞穴和精心构筑的掩体,顽强地抗击着日军的炮火和步兵冲击。炮弹在山石上炸开,碎石飞溅,却难以撼动核心工事。日军步兵每一次试图仰攻,都被密集的手榴弹和机枪火力如同割麦子般扫倒在山坡上,洁白的雪地被染成刺目的暗红。
与此同时,在狭长谷地的另一端,头道河冰封的河岸附近,战斗同样惨烈异常!
张跃率领的部队,刚刚经历了小坝子失守、兄弟营全军覆没的悲愤,此刻如同受伤的猛虎,死死扼守着通往二道河子的咽喉要道——头道河隘口。他们利用河岸陡坡和临时抢修的工事,顽强阻击着试图按佐藤命令向这边突围的日军前锋部队。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为小坝子的兄弟们报仇——!” 张跃亲自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趴在冰冷的冻土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的枪托,双眼赤红,疯狂地扫射着下方试图冲过冰面的日军士兵!子弹壳如同瀑布般从他身边弹出,落在雪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轰隆!轰隆!”
几发极其精准的日军重炮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地砸在了张跃部队刚刚转移过来的一个隐蔽迫击炮阵地附近!爆炸的气浪将两门迫击炮掀翻,几名炮手瞬间被撕碎!紧接着,又一串密集的九二式重机枪子弹如同毒蛇般扫射过来,精准地覆盖了张跃部队一个刚刚暴露出来的侧翼火力点!几名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操他妈的!!” 张跃猛地缩回掩体后面,一颗子弹擦着他的钢盔飞过,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冻土上,目眦欲裂,对着身旁的通讯兵嘶声咆哮:
“电台!快!接军部!老子要首接跟军座通话!!”
通讯兵手忙脚乱地接通了加密频道,将话筒递给张跃。
张跃一把抢过话筒,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憋屈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而嘶哑变形,几乎是在咆哮:
“军座!军座!我是张跃!见鬼了!真是活见鬼了!小鬼子他妈的像长了透视眼!我们刚把迫击炮挪个窝,炮弹就追着屁股砸过来了!机枪火力点刚露头就被重点照顾!连老子藏身的这处凹地,刚才都差点挨了炮!他们…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们像是在光着屁股打仗啊军座!!”
**兴和,第五军军部**
军部地下指挥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巨大的沙盘上,老爷岭-头道河狭长谷地的态势清晰可见,代表日军的两支红色箭头被牢牢钳制在老爷岭和头道河之间。然而,张跃那充满惊怒和憋屈的咆哮声,正通过扩音器在室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鬼子似有透视眼!”
这六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南山的耳膜!
南山站在沙盘前,双手死死撑在沙盘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紧盯着代表张跃部队的蓝色标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跃的吼声,印证了他心中最深的恐惧和愤怒——内部有鬼!而且是一只极其狡猾、级别可能很高的鬼!这只鬼,正在将前线将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战机,变成致命的陷阱!
“砰!” 南山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坚硬的木质框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眼中燃烧着地狱般的怒火,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告诉张跃!给我钉死在头道河!一步也不许退!鬼子的‘眼睛’,老子亲自来挖!让他用命给老子顶住!再敢丢一寸阵地,老子毙了他!” 命令冷酷无情,却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知道张跃和他的部队正在承受怎样的压力,但此刻,没有退路!
**奉天,关东军司令部**
与第五军指挥部的压抑悲愤不同,关东军司令部内却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暴怒的气息。
本庄繁司令官脸色铁青,背着手在巨大的满洲地图前急促踱步。他刚刚收到了佐藤联队陷入重围、损失惨重的急电,以及佐藤还在强调“影武者情报精准”、请求战术指导的愚蠢报告。
“蠢货!巴嘎雅路!!” 本庄繁猛地停下脚步,对着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的作战参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他花白的头发似乎都因愤怒而竖了起来,指着地图上被蓝色箭头死死钳住的红色区域,手指因为暴怒而颤抖:
“佐藤这个蠢猪!一头扎进了支那人的口袋阵!还说什么‘影武者’情报精准?!精准地把他送进了地狱吗?!两个精锐联队,被堵在老爷岭和头道河那个鬼地方动弹不得!他还有脸要战术指导?!”
作战参谋低着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司令官阁下,佐藤大佐报告,支那军抵抗极其顽强,且…且似乎总能预判我军的火力打击点,对我军行动造成很大困扰…”
“困扰?!” 本庄繁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参谋,那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这是被人家关起门来打狗!再拖下去,这两个联队就要被南振国一口一口吃掉了!” 他几步冲到办公桌前,抓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老爷岭和头道河之间那条狭长的红色区域狠狠画了一个圈,然后猛地将铅笔戳向圈外的一个点——二道河子!
“命令!” 本庄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决断,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下:
“佐藤健次郎!立刻放弃向头道河无谓的突击!集中所有火力,不惜一切代价,向二道河子方向突围!告诉他,这是死命令!必须在天黑前打开通道!否则,就让他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老爷岭-头道河战场**
本庄繁的命令如同催命符传到佐藤手中。佐藤看着电文上“切腹谢罪”几个字,脸上那道刀疤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再无暇顾及什么“影武者”的精准情报,保命和保存部队成了唯一的选择。
“命令!所有部队!放弃头道河方向!集中所有火炮!给我猛轰老爷岭西侧结合部!步兵联队!全体转向!向二道河子!突击!突击——!” 佐藤挥舞着指挥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
日军的炮火瞬间改变了方向,如同发狂的野兽,不顾弹药消耗,对着老爷岭西侧张志豪部与张跃部防线的结合部进行毁灭性的覆盖射击!炮火之猛烈,前所未有!试图炸开一条血路!
“军座!鬼子变向了!集中火力猛攻二道河子方向!炮火极其凶猛!” 张志豪焦急的声音通过电台传来。
指挥室沙盘前,南山死死盯着日军炮火转向的位置——二道河子,那是他预设包围圈中相对薄弱的一环,也是他预留的一个“口袋口”!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南山眼中寒光爆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残酷的弧度,如同即将收紧绞索的猎人:
“命令张志豪!西侧部队,放开口子!放他们进来!命令张跃!放弃头道河隘口正面阵地!立刻向西北方向斜插!抢占二道河子以北‘鹰嘴崖’!命令王宏宇!警卫营预备队,立刻投入战斗,从老爷岭东侧压下去!给我把口子扎紧!关门打狗!我要佐藤这条疯狗,和他的残兵败将,全给我埋在这条沟里!”
命令如同精确的齿轮,瞬间咬合!第五军的部队如同被赋予了灵魂的钢铁洪流,在南山冷酷而精准的指挥下,开始了致命的机动!
日军的炮火在结合部撕开了一道短暂的口子。佐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挥舞着指挥刀,驱使着疲惫不堪、伤亡惨重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二道河子方向!他们眼中闪烁着逃出生天的希望!
然而,当他们刚刚冲出狭窄的谷口,踏入相对开阔的二道河子地域时——
“哒哒哒哒——!”
“轰隆!轰隆!”
“杀啊——!”
更加密集、更加致命的交叉火力,如同地狱之门轰然开启!从侧翼斜插过来的张跃部队,如同锋利的铡刀,狠狠斩断了日军的先头部队!抢占鹰嘴崖的部队,将致命的机枪和迫击炮弹雨点般倾泻而下!王宏宇的警卫营如同下山猛虎,从老爷岭东侧狠狠压下来,封死了日军的退路!而张志豪原先“溃退”的西侧部队,此刻也如同合拢的铁闸,重新堵住了被撕开的口子!
“八嘎!中计了!!”
“有埋伏!!”
“联队长!我们被包围了!!”
绝望的哀嚎瞬间取代了逃生的狂喜!日军陷入了真正的、插翅难逃的绝境!西面八方都是喷吐火舌的枪口和呼啸而来的炮弹!开阔地变成了死亡屠宰场!日军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成片成片地被密集的弹雨扫倒!尸体在冰冷的冻土上迅速堆积,鲜血染红了二道河子封冻的冰面!
佐藤健次郎躲在一辆被炸毁的装甲车残骸后面,指挥刀早己不知丢到哪里,仁丹胡上沾满了硝烟和血污。他看着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听着部下绝望的惨叫,脸上再无一丝血色,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绝望。他知道,本庄繁司令官的命令,他无法完成了。他和他两个联队的“辉煌”,即将在这片被血浸透的狭长谷地中,画上耻辱而血腥的句号。
战术博弈的最终章,在南山的冷酷调整下,以日军惨重的伤亡和覆灭的阴影,奏响了以血还血的最强音!狭长的老爷岭-头道河谷地,彻底化为了吞噬侵略者的血肉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