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源城外,第一师驻地。腊月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如同无数冰冷的砂砾,抽打在冻得硬邦邦的旷野上,发出呜呜的尖啸。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营区大门外那片开阔的雪原,此刻却成了对峙的舞台。
一队约莫百人的日军士兵,穿着臃肿的土黄色冬装,在距离营门不足两百米的地方列队。他们并未携带重武器,但肩上的三八式步枪刺刀出鞘,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芒。带队的一名日军中尉,挎着军刀,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正对着营门方向指指点点,嘴里用日语大声呼喝着什么。士兵们随着他的口令,开始进行所谓的“冲锋演练”。他们嚎叫着,迈着夸张的步伐,端着刺刀,目标首指第一师营门!每一次“冲锋”,都比上一次更靠近那道象征着防线的木栅栏!
营门哨塔上,两名第一师的哨兵裹着厚重的棉大衣,眉毛和帽檐上都结满了白霜。其中一人,年轻的脸上绷得紧紧的,眼神锐利如鹰隕,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日军。他猛地举起手臂,用力吹响了挂在胸前的铜哨!
“哔——!哔——!哔——!”
尖利刺耳的哨音,如同三道撕裂寒风的警报,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营门区域!这是第一道警告!
日军的“冲锋”队伍只是微微一顿,那中尉脸上反而露出更加猖狂的狞笑,挥手示意继续!土黄色的身影再次嚎叫着扑近,距离营门己不足百米!
“哔——!哔——!哔——!”
第二道哨音更加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哨兵的脸因愤怒和严寒而涨红。
日军队伍恍若未闻,脚步反而加快!刺刀在雪地上划出凌乱的痕迹,距离营门哨位仅剩五十米!己经能看清对方士兵脸上狰狞的表情和呼出的白气!
“哔——!哔——!哔——!!!”
第三道哨音,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吹响!声嘶力竭!带着最后通牒的决绝!哨兵的手己按在了腰间的驳壳枪套上,指节捏得发白!但军令如山——不得先开枪!
然而,日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那中尉甚至拔出了腰间的军刀,向前猛力一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突っ込め!(冲锋!)” 土黄色的浪头,裹挟着刺骨的杀意,狠狠撞向第一师营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营门内侧,一处被积雪覆盖、看似平常的观察哨里,张跃正抱着胳膊,透过狭小的瞭望孔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看到日军彻底无视最后警告,悍然冲击营门线,他猛地抓起手边一个粗糙的土陶大碗,碗里还有半碗早己冻成冰坨的凉水!
“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张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吼,手臂肌肉贲张,将那土陶碗狠狠砸向脚下的砖石地面!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紧张死寂的空气中,如同惊雷炸响!这是进攻的信号!
轰!
仿佛雪原本身突然活了过来!
营门两侧,那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看似平坦无奇的壕沟里,积雪如同爆炸般冲天而起!一道道矫健如豹的身影从雪下猛地跃出!他们清一色穿着第一师制式的灰色棉袄棉裤,没有携带任何枪支!每人手中紧握着一根长约五尺、油光锃亮、沉甸甸的白蜡木长棍!
百名棍棒手!如同神兵天降!无声无息,却带着排山倒海的杀伐之气!他们显然受过极其严苛的训练,动作迅猛如电,配合默契无间!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日军士兵分割包围!
“八嘎!なにを?!(干什么?!)”日军中尉惊骇欲绝,刚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
“打!”为首的一名棍棒手头目(正是警卫连长“铁锤”),舌绽春雷!
百根白蜡棍,如同狂蟒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精准狠辣地罩向各自的目标!没有劈头盖脸,没有致命打击!所有的棍影,都毒蛇般噬向日军士兵的膝弯、脚踝、手肘、腕关节!
噗!噗!噗!噗!
沉闷的棍肉交击声和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碎裂声瞬间爆响,取代了刺刀的寒光!
“啊——!”一个日军士兵刚想挺枪突刺,小腿迎面骨被棍头精准地重重一点!剧痛瞬间让他失去平衡,惨叫着扑倒在雪地里,手中的步枪脱手飞出!
“我的胳膊!”另一个日军的手肘被棍身狠狠扫中,整个手臂瞬间麻痹扭曲,王八盒子掉落在地!
“膝盖!我的膝盖!”一个试图格挡的日军,膝弯被刁钻的棍梢狠狠戳中,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下去!
棍影翻飞,快如闪电!专打关节,专攻痛穴!白蜡棍坚硬而富有弹性,每一次击打都蕴含着精妙的寸劲,既能瞬间瓦解对方战斗力,造成剧痛和关节脱臼,又不至于立刻致命!日军士兵引以为傲的刺刀术在白蜡棍组成的铜墙铁壁面前,如同笨拙的舞蹈,根本无法施展!他们手中的步枪成了烧火棍,沉重的冬装成了累赘,一个个如同笨拙的狗熊,在呼啸的棍影中被打得东倒西歪,惨嚎连连!雪地上,瞬间倒下一片抱着腿脚、捂着手臂、痛苦翻滚的土黄色身影。
那日军中尉被两名棍棒手重点“照顾”,一根棍子毒蛇般戳向他持刀的右手腕,另一根则狠狠扫向他下盘脚踝!他惊恐地格挡劈砍,军刀却被棍身巧妙黏住、绞飞!紧接着手腕和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惨叫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雪泥里,啃了一嘴的泥雪!他那把象征着武士尊严的军刀,斜斜地插在不远处的雪堆上,刀穗在寒风中凄凉地晃动。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从张跃摔杯到战斗结束,不过短短几分钟!百名日军“冲锋”中队,除了几个机灵点落在最后面没冲上来的,其余全部被放倒!雪地上哀鸿遍野,呻吟声、痛呼声此起彼伏。折断的步枪、脱手的刺刀、歪斜的军帽散落一地,场面一片狼藉,充满了荒诞而屈辱的意味。
第一师的棍棒手们迅速后撤,重新隐入营门之后,如同潮水退去。营门依旧紧闭,哨塔上的哨兵挺立如初,仿佛刚才那场风暴般的短兵相接从未发生。只有地上翻滚呻吟的日军士兵和那柄孤零零的军刀,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友好交流”。
**关东军辽源特务机关据点。**
电台的蜂鸣声急促响起。一名日军情报官拿着刚译出的电文,脸色煞白,如同见了鬼魅,跌跌撞撞地冲进机关长办公室:
“报…报告!井上少佐!前线…前线急电!”
井上雄彦正对着满洲地图沉思,被打断后不悦地皱眉:“慌什么?支那军开枪了?”
“没…没有开枪!”情报官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困惑和惊骇,“是…是棍子!支那军用棍子!一师营门外…我帝国整整一个精锐中队…被…被一群拿着棍棒的支那兵…打垮了!士兵们…关节脱臼,武器被缴…中队长阁下…被生擒…呃,不,是摔晕在雪地里!”
“纳尼?!棍棒?!”井上雄彦猛地站起,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一把抢过电文。上面字迹潦草,充满了前线发报员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 **“……支那军第一师使用神秘棍棒阵法!动作迅猛如鬼魅!专击关节要害!我方士兵刺刀术完全失效!损失惨重!疑为…少林寺武僧秘密传授之古武术战阵?!”**
“八嘎呀路!!!”井上雄彦气得浑身发抖,将电文狠狠摔在地上!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竟然在冷兵器的交锋中,被一群拿着烧火棍的支那兵打得满地找牙?!还扯出什么少林武僧?!
他冲到窗边,望着外面辽源城灰暗的天空和死寂的街道,仿佛看到无数支那军民正挥舞着棍棒,发出无声的嘲笑。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羞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窗框上,指节迸裂出血也浑然不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南振国…张跃…你们…你们竟敢如此羞辱帝国!!”
窗玻璃上,映出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庞,以及窗外那铅云密布、山雨欲来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