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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的雪粒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吴邪把热可可塞进我手里，纸杯上的雾气模糊了他眼镜片：“你看！跟明信片上一模一样！”胖子裹着军大衣跺脚，胡茬上挂着雪花：“冻傻了！胖爷要吃东坡肉！”
黑瞎子把墨镜换成护目镜，镜片上反着雷峰塔的金顶：“小无忆儿，瞎子叔叔给你拍张照——”他举着老式相机蹲下，镜头里映出我手腕未拆的绷带，和张起灵替我围上的羊绒围巾。
解雨臣的伞倾向我这边，银线在袖口若隐若现：“雪粒子钻进伤口会疼。”潘子背着登山包，枪套在大衣下鼓起，目光警惕地扫过结冰的湖面——那里有无数黑影在水下浮动，是被我的血引来的尸蹩。
“别管它们。”我握住解雨臣的手腕，那里的花形疤在冷空气中泛着淡粉，“还记得吗？在蛇沼，你替我挡过毒蝎子。”解雨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雪花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张起灵突然停在断桥中央，雪花落在他后颈的创可贴上，那里是我滴血的位置。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雪花在他掌心跳动。我把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放进去，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融化了掌心的雪。
“明信片上的字……”吴邪突然开口，声音被风雪吞没，“你当时是不是知道自己会忘？”
记忆碎片在雪中闪烁——我站在西湖边的邮筒前，手腕绷带下的血珠正透过纸背。青铜门后的黑影在催促，张起灵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我用最后力气写下地址，指尖的血滴在“无忆”二字上。
“我知道自己会变成钥匙。”我看着湖面的黑影，它们在我血的指引下聚成漩涡，“但我不知道……你们会把钥匙当珍宝。”
胖子突然把相机抢过去，镜头对准我们交握的手：“屁话！忆崽是胖爷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哎小哥你往无忆身边靠靠！”吴邪笑着推他，黑瞎子趁机往我兜里塞了颗糖，解雨臣替我拢紧围巾，潘子把热水壶递过来。
张起灵没动，只是握紧我的手，雪花落在我们缠满绷带的手背上，很快融化成水。我想起镜中少年的微笑，想起他掌心的疤，原来所有的牺牲都不是徒劳，因为有他们在，把每道伤口都当成勋章。
“动手吧。”我对张起灵点头，他松开我的手，黑金古刀出鞘时震落伞上的雪。吴邪举起炸药包，胖子拉开保险栓，黑瞎子甩出匕首，解雨臣的银线织成光网，潘子的枪瞄准湖心。
我的指尖刺破绷带，血珠滴在断桥石缝里。湖底的黑影瞬间暴起，化作血色巨浪扑来。张起灵的刀光劈开浪头，吴邪的炸药在半空炸开，胖子的吼声震碎冰面，黑瞎子的匕首划出弧线，解雨臣的银线缠住尸蹩的毒腺，潘子的子弹精准爆头。
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血珠在风雪中发光，引着尸蹩群撞向早己布好的阵法。张起灵突然转身，刀背拍开扑向我的尸蹩，后颈的创可贴被血水浸透。
“我说过我来！”我拽住他胳膊，血珠顺着指尖流向他的伤口，“这次换我挡！”
记忆里的画面重叠——他替我挡箭，我替他吸毒；他背我出墓道，我拽他离深渊；他封我记忆，我解他尸毒。现在，在西湖的雪地里，我们终于学会并肩而立，用缠满绷带的手，握着彼此的温度。
“无忆！”吴邪的喊声穿透硝烟，我看着他手腕的月牙疤在血光中发亮，那是我替他挡刀时留下的。胖子的洛阳铲抡圆了，胡茬上的雪花变成血水，他总说不怕，却在我受伤时红了眼眶。
黑瞎子的护目镜碎了，露出比雪更亮的眼睛，他笑着擦掉脸上的血：“小无忆儿，瞎子叔叔的新眼镜好看吗？”解雨臣的银线染成红色，却依旧精准地替我挡开飞溅的尸蹩爪，袖口的花疤像真正的花在绽放。
潘子的枪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他把空枪砸向尸蹩头，对我露出粗糙的笑：“忆崽，胖爷教你的枪法没忘吧？”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些用绷带和伤疤连接彼此的人，突然笑了。血珠在掌心汇聚，不再是打开禁忌之门的钥匙，而是照亮彼此的光。
“没忘。”我举起带血的手，血光冲天而起，将最后一只尸蹩烧成灰烬，“都记得呢。”
雪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断桥上。我们满身血污，绷带被血水浸透，却都在笑。吴邪拿出那张明信片，血珠在“无忆”二字上凝成红宝石，铅笔痕发出金光。
“现在，”我接过明信片，看着西湖的雪景，“我自己看到了。”
张起灵走到我身边，握住我带血的手，掌心的茧摩擦着我绷带下的疤。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被封存的记忆，那些流血的过往，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掌心的温度。
“走！”胖子扛起洛阳铲，“胖爷请吃东坡肉！要十斤！”吴邪整理着背包，眼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吃完去灵隐寺，听说很灵验。”黑瞎子戴上新墨镜，搂住我和张起灵的肩膀：“小无忆儿和小哥，必须求个长命百岁！”
解雨臣替我擦掉脸上的血，温声说：“前面有家药店，先换绷带。”潘子检查着空枪，粗声说：“我去买啤酒。”
我们沿着断桥往岸边走，身后是平静的湖面，脚下是未化的积雪，身上是未愈的伤口，手里是彼此的温度。
口袋里的明信片微微发烫，那是记忆的重量，也是爱的证明。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躲起来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只懂牺牲的钥匙。
我是苏无忆。是他们的无忆。
是在西湖雪落时，能握着他们的手，笑着说“我回来了”的人。
绷带下的伤口会愈合，掌心的温度会留存，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因为这一次，我们会一起走下去。
带着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伤疤，所有的——爱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