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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来？"王云弯腰拾起梳子，指尖微微发抖。
刘婷兴奋地点头："是啊，听说午后就到！姐姐快些梳妆打扮，这可是天大的机会！"她凑近王云耳边，压低声音，"听说皇上年轻俊朗，最是怜香惜玉..."
王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妹妹消息真是灵通。"
刘婷得意地眨眨眼："我自有门路。对了姐姐，我那儿有新得的胭脂，颜色极好，拿来给你用可好？"
"不必了。"王云婉拒，"皇上驾临，我们秀女还是素净些好，太过招摇反倒不美。"
刘婷撇撇嘴："姐姐总是这般谨慎。"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皇上这次来，是要提前看几位秀女，选几个今晚侍寝呢！"
王云心头一跳。选秀大典未至，皇上就要提前临幸秀女？这不合规矩。除非...除非有人故意安排，想在正式选秀前就定下名分。
刘婷见王云不语，以为她害羞，笑嘻嘻地走了："姐姐好好准备，我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门一关上，王云立刻唤来秋月："快，去打听皇上为何突然要来储秀宫。记住，要小心行事。"
秋月匆匆离去。王云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如画，肤若凝脂，确实是个美人。但在这深宫中，美貌是最不值钱的资本。
她取出太后给的医书，快速翻阅。这是一本《千金要方》，记载了许多解毒之法。翻到中间时，她发现有几页被折了角，上面详细记载了砒霜、鹤顶红等常见毒药的解法。
"太后这是在提点我..."王云喃喃自语。她将解药的配方牢记于心，又将书小心藏好。
不多时，秋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姐，打听清楚了！皇上原本在猎场围猎，是华妃娘娘派人去请的，说储秀宫接连出事，请皇上回宫安抚秀女。"
"果然是她！"王云冷笑，"这是要借皇上之手除掉眼中钉啊。"
秋月不解："小姐何出此言？"
王云解释道："你想，若皇上提前看中哪位秀女，华妃就能在选秀大典前动手脚。而像我这样己经被她视为眼中钉的，更可能'意外'冲撞圣驾，落个不敬之罪。"
秋月脸色煞白："那...那怎么办？"
"兵来将挡。"王云镇定地说，"去把我那件淡紫色的衣裙拿来，再梳个简单的发髻。"
梳妆完毕，王云看着镜中的自己——淡紫色衣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髻简单大方，既不显寒酸，又不至于太过招摇。
"小姐真好看。"秋月赞叹道，"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王云摇摇头："在这深宫里，美貌是最危险的利器。"她转向秋月，"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若我出事，立刻去找慈宁宫的碧荷。"
午时刚过，储秀宫就忙乱起来。宫女太监们奔走相告，总管嬷嬷们大声呵斥着让秀女们列队站好。王云站在队伍中间，余光瞥见刘婷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鲜艳的桃红色衣裙，发间金钗闪闪，在众秀女中格外扎眼。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利的通传，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王云低着头，只能看见一队明黄色的靴子从眼前经过，伴随着清脆的玉佩相击声。
"平身。"
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王云随着众人起身，依旧垂首而立。她不敢首视天颜，只能看到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身影，修长挺拔。
"听闻储秀宫近来不太平，朕特来看看。"皇上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哪位是苏州王通判的女儿？"
王云心头一震，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民女王云，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王云缓缓抬头，第一次看清了这位夏国天子的容貌——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薄如刃，一双凤眼微微上挑，不怒自威。此刻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果然是个美人。"皇上点点头，"听说你棋艺不错，太后赞不绝口。"
王云心跳如鼓："民女技艺粗浅，承蒙太后错爱。"
皇上正要再说什么，一旁的华妃忽然娇声道："皇上，王小姐不仅棋艺好，医术也了得呢。前几日有秀女中毒，就是她出手相救。"
王云心头一凛。华妃这话看似夸奖，实则暗指她擅医，容易引人猜疑——在宫中，懂医术的女子常被视为会用毒。
皇上果然眉头微皱："哦？王小姐还懂医术？"
王云不慌不忙："回皇上，民女不过略通药理。家父为官清廉，家中请不起太多郎中，民女便跟着家中老仆学了些皮毛。"
"原来如此。"皇上神色稍霁，"你父亲是个好官。"
华妃见挑拨不成，眼中闪过一丝恼意，又笑道："皇上，臣妾看这些秀女个个出色，不如让她们展示才艺，助助兴如何？"
皇上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爱妃安排便是。"
华妃立刻命人摆上琴棋书画等物，让秀女们依次展示。刘婷第一个上前，跳了一支胡旋舞，身姿婀娜，媚眼如丝，引得皇上多看了几眼。
"不错，赏。"皇上淡淡道。
刘婷喜滋滋地谢恩退下，经过王云时得意地眨了眨眼。
轮到王云时，她选择抚琴。指尖轻拨，一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时而如清泉淙淙，时而似惊涛拍岸，技法纯熟，情感充沛。
曲终，皇上眼中闪过赞赏："好一曲《高山流水》，王小姐琴艺不凡。赏玉如意一柄。"
王云叩首谢恩，余光瞥见华妃脸色阴沉。她心知不妙——皇上对她青眼有加，华妃必定更加记恨。
才艺展示完毕，皇上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突然从侧面冲出，手中托盘"不小心"朝王云撞来！王云本能地侧身一避，却还是被泼了一身茶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宫女立刻跪地求饶。
王云心中一沉——这是设计好的！当众失仪可是大罪。她连忙跪下："民女不慎，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殿内一片死寂。华妃嘴角微扬，等着看皇上发怒。
谁知皇上竟轻笑一声："无妨。王小姐反应敏捷，身手不错。"他转向那宫女，"倒是你这奴才毛手毛脚的，拉下去杖二十。"
宫女面如死灰地被拖走。华妃脸色难看至极，皇上却像没看见似的，对王云道："起来吧。你这衣裳湿了，去换一件。"
"谢皇上恩典。"王云松了口气，正要退下，皇上却又道：
"今晚朕在养心殿设小宴，王小姐也来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满殿人目瞪口呆。皇上竟要单独召见一位秀女！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华妃猛地站起身："皇上，这不合规矩！选秀大典未至..."
"朕就是规矩。"皇上淡淡地打断她，眼神冰冷，"爱妃有意见？"
华妃立刻噤声，但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王云跪地谢恩，心中却警铃大作——皇上突如其来的青睐，必将使她成为众矢之的。华妃绝不会善罢甘休...
回到房中，秋月兴奋地为王云准备晚宴的衣裙："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若能得皇上宠爱..."
"祸福相依。"王云打断她，"皇上今日之举，等于把我架在火上烤。华妃现在必定恨我入骨。"
秋月不解："可皇上明明是在护着小姐啊？"
王云摇摇头："帝王心思，岂是你我能猜透的？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也许另有深意..."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撞我的宫女，你可认得？"
秋月压低声音："那是金嬷嬷的干女儿春杏，华妃娘娘的心腹。"
果然如此！王云冷笑。华妃设计不成，反倒折了一个心腹，必定更加恼怒。
傍晚时分，王云换上一袭淡青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既不过分华丽，又不失礼数。正要出门，碧荷忽然匆匆赶来：
"王小姐，太后让我给您带句话——'谨言慎行，多看少说'。"
王云感激地点头："多谢姐姐。太后娘娘可还说了什么？"
碧荷犹豫片刻，更低声道："皇上近来与华妃有些不快，您...小心成为棋子。"说完，匆匆离去。
王云心头一震。原来如此！皇上对她另眼相看，或许只是为了气华妃。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跟着来接引的太监前往养心殿。
养心殿比她想象中要简朴，没有太多奢华装饰，反而摆满了书籍和奏折。皇上己换了一身常服，正坐在案前批阅奏章，见她进来，放下朱笔：
"来了？坐。"
王云恭敬地行了一礼，在离皇上最远的椅子上小心坐下。
"不必拘礼。"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朕听说，你父亲王明远曾弹劾华妃兄长贪墨军饷？"
王云心跳漏了一拍："民女深居闺中，不谙朝政。"
"是吗？"皇上轻啜一口茶，"那你可知，华妃兄长现在何处？"
王云摇头。
"在边疆充军。"皇上冷笑，"贪墨军饷，本该处斩，是华妃苦苦哀求，朕才饶他一命。"
王云背后渗出冷汗。皇上为何要与她说这些？是在警告她华妃与她家有仇，还是在暗示他并不完全信任华妃？
"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事相询。"皇上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精通医术，可会诊脉？"
王云谨慎地回答："民女略通皮毛。"
皇上伸出手腕："那给朕看看。"
王云大惊："民女不敢！太医院诸位大人才是..."
"朕信不过他们。"皇上打断她，"近来总觉得疲乏无力，太医院却都说无碍。你实话实说，朕恕你无罪。"
王云只得上前，轻触皇上的手腕。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感到一阵电流般的触感，连忙凝神静气，专心诊脉。
脉象虚浮无力，时快时慢...王云心头一震，这分明是中毒之兆！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才会显现。
"如何？"皇上盯着她的眼睛。
王云陷入两难——若如实相告，可能引火烧身；若隐瞒不报，万一皇上出事...
"回皇上，"她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民女斗胆首言，您的脉象似有...似有中毒之兆。"
殿内一片死寂。王云心跳如雷，生怕下一刻就会被拖出去治个"诅咒君王"之罪。
谁知皇上竟笑了起来："果然如此。朕就知道..."他忽然压低声音，"王云，朕要你暗中查探，这毒从何而来。"
王云愕然："民女...民女何德何能..."
"你能看出太后不喜《女诫》，能识破茶水中的毒，还能诊断出太医院都诊不出的毒症，足见聪慧过人。"皇上目光炯炯，"更重要的是，你与华妃有旧怨，绝不会是她的人。"
原来皇上什么都知道！王云既惊且惧，只能叩首领命。
"起来吧。"皇上语气缓和了些，"今晚之事，不得外传。你且回去，朕会再找你的。"
王云正要告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华妃娇媚的声音："皇上，臣妾给您炖了参汤..."
皇上眉头一皱，迅速对王云使了个眼色。王云会意，立刻退到一旁屏风后。
华妃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汤盅："皇上日夜操劳，臣妾心疼得很..."
"爱妃有心了。"皇上语气平淡，"放下吧，朕待会儿喝。"
华妃却不依："汤要趁热喝才好。皇上，让臣妾服侍您..."她亲自舀了一勺汤，送到皇上唇边。
屏风后的王云屏住呼吸——难道华妃竟敢当面下毒？
皇上接过汤勺，却未立即饮用，而是问道："这参汤是谁熬的？"
华妃笑道："是臣妾的小厨房做的，用的是上好的长白山老参。"
"是吗？"皇上忽然将汤勺递向华妃，"爱妃先尝一口。"
华妃脸色微变："这...这是专门给皇上准备的，臣妾怎敢..."
"朕赐你的，喝。"皇上语气转冷。
华妃只得接过汤勺，颤抖着喝了一小口。片刻后，她忽然面色大变，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皇上...汤里有毒！臣妾不知...真的不知..."
皇上冷笑："是吗？那为何你的贴身宫女刚才鬼鬼祟祟地在御膳房转悠？来人！把华妃带下去，严加审问！"
侍卫冲进来拖走了哭喊着的华妃。皇上这才转向屏风："出来吧。"
王云战战兢兢地走出，跪倒在地："民女什么也没看见..."
"你不仅看见了，还听见了。"皇上俯身抬起她的下巴，"王云，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人了。好好为朕办事，朕不会亏待你。"
王云心跳如鼓，不知这是福是祸。她只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己深深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