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女相:我在盛唐搞基建

第13章 敕使盘诘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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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工女相:我在盛唐搞基建
作者:
时岁晚
本章字数:
7330
更新时间:
2025-06-10

工棚里的泥地被踩得稀烂,脚底每一步都陷进湿滑的泥浆里,泛起一股混着草屑和铁锈味的腥气。

残阳从竹帘缝隙漏进来,在绯衣官员腰间的金鱼袋上跳着碎金,晃出一圈圈刺目的光晕。

他坐在临时搭起的案台前,案上摊开的曲江池工程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压着的半块锅盔——是哪个小工刚才躲在角落啃的,现在正沾着泥星子,像块被揉皱的土黄色云片。

纸边还留着牙齿咬过的痕迹,隐约能闻到陈年麦香混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你便是裴氏九娘?”官员指尖叩了叩图纸,声线像敲在青铜上,“擅改河道设计,可曾报备?”

裴九娘的后颈瞬间绷紧,像是有人用冰凉的铁链勒住了她的脖颈。

她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像石子掉进空瓮。

赵三刀昨天夜里带人砸了她的算筹架时,也是这样的质问语气,但此刻不同——金鱼袋在眼前晃,“圣听可闻”的系统提示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蹲在暗河边测流速,泥水漫过脚踝时,王铁匠拍她后背说的话:“九娘啊,你这测算要是真能防住塌方,咱曲江池的泥,都得给你垫脚。”那时河水裹着细沙冲刷小腿,冰冷而沉重,仿佛大地都在颤动。

“回大人。”她弯下腰,腰间布囊里那张写着“心可自由”的纸片蹭着大腿,粗糙的纸面磨得皮肤发痒,“奴婢确实未按原流程报备。”话音刚落,工棚里响起抽气声,赵三刀的铁尺在渗水坑里晃了晃,溅起几点泥珠,打在她的脚背上,带着腐草与污水的寒意。

九娘垂着眼,看见自己沾泥的鞋尖,“但三月初九未时三刻,奴婢在西坝测出暗流流速骤增,若按原图深挖三尺,暗河承压过重,不出七日必塌。”

“信口雌黄!”赵三刀突然从泥里蹦起来,裤腿滴着黑水,“前日我带人查账,还见你私改用料清单,把好的青石板换成碎砖——这是贪墨!”他抹了把脸上的泥,凑到案前,“大人您瞧,这小蹄子仗着会算两笔数,根本不把朝廷规矩放眼里!”

裴九娘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

她早料到赵三刀会翻旧账——前日李德全让管家娘子往她的算筹里塞了块缺角的青砖,偏巧被她在核对用料时发现。

此刻她盯着赵三刀沾着泥垢的指甲,突然想起昨夜在柴房里,王铁匠偷偷塞给她的小布包:“那批碎砖是我让换的,青石板太沉,暗河边土松,压不住反要出事。九娘你记着,咱行的正,别怕他们咬。”布包里还有温热的炭火余温,包裹着碎砖和一枚铜钱。

“大人。”她从怀中取出折叠的水文剖面图,展开时纸角发出脆响,像是干枯的落叶被踩碎,“这是奴婢用《西柱结算法》核过的用料清单,碎砖单价虽低,但每方承重数据都标在图上。”她将图轻轻推到案前,指尖停在暗河标记处,“此处若用青石板,总重超土基负荷量三成;换碎砖后,再掺三合土夯实,承重反而能提两成——这是前日在西坝挖的试坑,”她指了指工棚外堆着的土块,“王头可作证。”

王铁匠的铁锹“当啷”掉在地上。

他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大步跨到案前,鞋底的泥甩在赵三刀裤腿上:“大人,九娘说的不假!前日试坑我跟着挖的,用碎砖那处夯完后,小福拿石墩砸都没裂。青石板那处……”他挠了挠后脑勺,“今早我去看,边上都冒细缝了。”

赵三刀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踉跄两步,踩进渗水坑,溅起的泥水糊在裴砚青衫下摆上。

裴砚却像没察觉,从人群后走出来,残卷在他手里展开,“大人可曾读过《曲江池旧志》?”他的声音清越,带着点书生气的冷硬,“贞观二十三年清淤,正是因未查暗河,导致堤坝塌陷,溺亡民夫十二人。旧志里记着,‘暗河伏流处,宜减上压,增侧固’——九娘改的,正是这八个字。”

绯衣官员的手指顿在水文图上。

他抬头看裴砚时,目光像过了道筛子,最后落在残卷边缘的朱笔批注上:“你是……”

“工部裴砚,职司将作监丞。”裴砚弯腰行礼,残卷边角扫过案上的锅盔,“前日随李侍郎查漕运,顺道来曲江池看看。”他顿了顿,“九娘的测算,下官昨日在暗河边亲自验过——流速、土基、承重,分毫不差。”

工棚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河风穿帘的声响,带着远处工地断续的锤击声,如心跳般低沉。

赵三刀的铁尺在水坑里晃了晃,沉了下去。

裴九娘望着案上的水文图,看见自己用炭笔标红的暗河走向,突然想起昨夜在草席上画算筹时,系统提示的“圣听可闻”。

原来不是虚妄——那些蹲在河边数浪花的夜,那些被李德全骂“贱蹄子学什么画图”的日,终究像种子,在泥里拱出了芽。

绯衣官员的手指划过旧志残卷,停在“溺亡民夫十二人”那行小字上。

他抬头时,目光扫过裴九娘沾泥的婢女腰牌,又扫过王铁匠粗糙的手掌,最后落在裴砚青衫上未干的泥点——那是刚从马背上下来的痕迹。

“去把西坝的试坑挖开。”他突然对随从说,声音里的冰碴子化了些,“再调前日的用料账册。”

赵三刀的膝盖一软,瘫坐在泥里。

裴九娘望着官员翻到旧志下一页时皱起的眉头,喉间泛起点甜腥——那页边角,隐约能看见“崔”字朱印的半角。

工棚里的油灯被风掀得忽明忽暗,将绯衣官员脸上的皱纹投成深沟。

他食指关节抵着账册,指腹压在"六尺三寸"的数字上,抬头时眼尾细纹绷成线:"木桩尺寸虚增,石灰用量多记——你说有人篡改,证据何在?"

裴九娘喉间泛起一丝腥甜,那是昨夜在柴房被赵三刀推搡时磕到桌角的旧伤。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腰间布囊,里面装着半块被揉皱的青砖——前日核对用料时,这砖从算筹堆里掉出来,砖缝间还粘着侯府私印的金粉。

此刻她盯着官员腰间晃动的金鱼袋,想起系统今早突然跳出的"贪墨链"提示,喉结动了动:"大人请看这行。"她墨笔尖轻轻点在"三月初十 购松木桩三百根"的条目下,"奴婢按《唐六典》查过,司农寺拨给曲江池的木桩,每根定价一贯八百文。

可此处记的是'一贯九百五十文'——"她抬眼,看见赵三刀的手指在泥水里抠出个小坑,"多出来的一百五十文,够买半块青石板了。"

赵三刀突然跳起来,铁尺"当"地砸在案上,震得锅盔滚进泥里:"你、你胡搅!

这是市价浮动——"话音未落,王铁匠的铁锹己经横在他脚边。

老工匠布满裂纹的手拍在账册上,掌心沾着的碎砖渣簌簌落在"六尺三寸"旁:"大人,小老儿打了三十年木桩。

曲江池这土松,五尺桩子插下去刚到硬土层。

六尺三寸?"他嗤笑一声,"得戳到地底阴河去,那是给鬼打桩呢!"

绯衣官员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翻到账册最后一页,突然顿住——那里有行极小的朱笔批注,被墨迹粗略涂过,隐约能辨"崔府"二字。

工棚外传来铁锹破土的声响,是随从去挖西坝试坑了。

裴砚站在阴影里,青衫下摆的泥点被灯照成褐红色,他突然开口:"大人可记得,上月司农寺拨给京兆府的修渠款?"他指尖敲了敲自己袖中鼓起的纸卷,"下官查漕运时见过底册,与这曲江池的账......"他没说完,目光扫过李德全。

李德全正缩在工棚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崔少卿今早派快马送来的密信还在怀里,上面用朱砂画了把刀。

此刻他盯着裴九娘沾泥的发辫,突然想起前日在侯府后巷,那小丫头蹲在井边算流速,月光照在她摊开的算筹上,像撒了把碎银。"不能让她活过今夜。"他摸了摸怀里的信,鞋底在泥里碾出个深痕,慢慢蹭到赵三刀身边。

"赵捕头。"他声音压得比虫鸣还轻,袖中密信的边角擦过赵三刀手背,"崔少卿说,若她今日脱了罪......"他没说完,手指在自己脖子上划了道。

赵三刀的喉结剧烈滚动,泥水里的手猛地攥紧,指缝渗出的血珠滴进泥里,洇成暗红的花。

裴九娘正对着官员解释石灰用量,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那抹晃动的青灰色——李德全的广袖掠过赵三刀后腰,有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闪了闪。

她想起昨夜王铁匠塞给她的小布包,里面除了碎砖,还有半枚带齿痕的铜钱——那是前日在账房地上捡到的,齿痕与李德全咬核桃的习惯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的"关键证物"突然在脑子里炸响,她的指尖在账册上顿了顿,声音陡然清亮:"大人,这账册上的墨色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

裴九娘指着"六尺三寸"的"三"字,墨笔轻轻挑开笔画:"三月初九的记录用的是松烟墨,可这行'三'字,墨色发乌,是桐油烟。"她抬头,看见李德全的脸瞬间煞白,"奴婢昨日在侯府账房见过崔少卿的师爷——"她故意拖长尾音,看着赵三刀怀里的密信露出半角,"他研墨时总爱加两滴桐油。"

工棚外传来试坑挖开的欢呼。

王铁匠的大嗓门撞进来:"大人!

碎砖那处夯得瓷实,青石板那边裂了道指宽的缝!"绯衣官员猛地站起来,腰间金鱼袋撞在案角,发出清响。

他盯着裴九娘圈出的数字,又看了看李德全发颤的指尖,突然对随从道:"去把侯府账房的墨砚取来。"

赵三刀的腿开始打摆子。

他怀里的密信被汗浸透,"崔"字朱印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李德全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望着裴九娘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老人们说的"星子落进泥里"——原来这小丫头不是泥里的草,是藏在泥里的刀。

裴九娘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的青砖硌得大腿生疼。

她望着官员转身时飘起的绯色衣摆,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系统提示的"反击时机"在脑海里闪成金光,她向前半步,声音里带了丝恰到好处的急切:"大人若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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