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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剧院的门楣上，“百花剧院”西个字掉了一半，剩下的“百”和“院”在风里晃，像随时会砸下来。陈默站在台阶下，手里捏着老顾给的票根，泛黄的纸片上印着褪色的牡丹，角落有行铅笔字：“第三排左数第七个座位，藏着‘心’的钥匙。”
“共生者到底靠不靠谱？”小雅攥着书包带，里面装着方晴刚印的报纸，头条是“清道夫操控序列真相”，但没几个人信，报亭老板说“又是哪个疯子编的故事”。她的影子在地上有点抖，自从知道老顾篡改过她的记忆，这两天总觉得影子里藏着另一个自己。
林护士抱着彤彤，小姑娘的画本上多了个新图案：颗跳动的心脏，外面裹着层幕布，心脏上缠着线，线的另一端连在剧院深处。“彤彤说，‘心序列’在哭，因为好多人不信它。”林护士的声音很轻，银表在她兜里微微发烫，“老顾说，共生者十年前就发现了它，一首用‘善意的谎言’保护着——他们怕普通人知道了会恐慌。”
陈默的银表突然“咔哒”响，表盖内侧的字变了：“信则存，疑则亡。”他想起老顾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话：“心序列是把双刃剑，能放大善意，也能激化仇恨。当年我们就是没守住它，才让清道夫钻了空子，害死了小雅的父母。”
推开剧院大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脂粉香。舞台上的幕布破了个大洞，露出后面的背景板，画着片牡丹花海，花瓣上的颜色褪得差不多了，只剩些斑驳的红，像凝固的血。
“有人吗？”陈默喊了一声，回声在空旷的剧院里荡开，惊起几只蝙蝠，“老顾说的座位在那儿。”
第三排左数第七个座位上，放着个褪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半块玉佩，雕着朵并蒂莲，和小雅脖子上挂的那块正好能拼上——那是小雅父母留的遗物，她一首以为早就丢了。
“是我爸妈的……”小雅的声音抖了，眼泪掉在玉佩上，“老顾怎么会有这个？”
就在这时，舞台的幕布突然“哗啦”一声落下，露出后面的人。不是老顾，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旗袍上绣着牡丹，和背景板上的一样。她的影子在地上不是人形，是朵巨大的花，花瓣上长着眼睛。
“共生者·红姨。”女人笑了，声音像旧唱片，“老顾让我来接你们，他被清道夫缠住了，暂时过不来。”她指了指舞台侧面的门，“心序列在地下室，跟我来吧。”
彤彤突然拽住陈默的衣角，小手冰凉：“她的花里有好多影子，在说‘别信’。”
红姨的笑容僵了一下，旗袍上的牡丹突然变得鲜艳，像在流血：“小孩子不懂事，别吓着她。”她往门边走了两步，影子里的花瓣突然张开，露出里面的尖牙。
“果然是清道夫的人！”陈默掏出判官笔，笔尖的墨眼射出光，红姨的影子发出惨叫，花瓣开始枯萎，“老顾说过，共生者的影子里没有尖牙！”
红姨尖叫一声，旗袍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装，胸牌上写着“清道夫·代号牡丹”。她手里的折扇展开，扇面上画着的牡丹突然活了，花瓣飞出来，像刀片一样割向他们。
“是‘花序列’！”林护士抱着彤彤躲开，银表链甩出，缠住最前面的花瓣，“我弟日记里画过，清道夫里有个女人能操控花影，专杀共生者！”
小雅把玉佩往地上一摔，两半玉佩碰在一起，突然发出强光，照得飞过来的花瓣纷纷落地，变成纸灰。“我爸妈说过，这玉佩能破邪祟！”她的影子突然变得清晰，里面浮出个模糊的男人轮廓，正对着她笑，像在说“别怕”。
是她爸爸的影子！
陈默趁机冲向舞台侧面的门，门后是段陡峭的楼梯，通往地下室。楼梯扶手上缠着红绸带，绸带上绣着名字，有小雅父母的，有老顾的，还有些陌生的名字，大概是以前的共生者。
地下室很暗，只有墙壁上的应急灯亮着，照出个巨大的心脏形状的装置，外面裹着层透明的膜，膜上布满了血管状的线，线的另一端连在无数个小瓶子上，瓶子里装着发光的液体——是人的记忆。
“这就是心序列。”老顾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的胳膊上缠着绷带，渗着血，“清道夫的‘牡丹’突然袭击，我带的人都……”
他的话没说完，地下室的灯突然全亮了，角落里站着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心序列的结构图。
“老顾，别来无恙。”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光，“十年前你从清道夫偷走‘心序列’的研究资料，今天该还了。”
是清道夫的“脑科专家”张博士，方晴的报道里提过他，说他能通过仪器操控人的情绪，让觉醒者自相残杀。
张博士按下平板上的按钮，心序列突然剧烈跳动起来，膜上的血管状线开始变红，连在瓶子里的记忆液体沸腾起来，发出“咕嘟”的响声。
“感觉到了吗？”张博士笑了，“我在放大你们的恐惧——陈默怕自己真是疯子，小雅怕想起父母的死，林护士怕弟弟的日记是假的，至于那个小姑娘……”他看向彤彤，“她怕自己画的都是幻觉。”
陈默的头突然疼起来，眼前闪过幻象：爸妈的尸体、老王的怀表、墨先生的眼睛……全是他最害怕的画面。他看见小雅抱着头蹲在地上，眼泪掉个不停；林护士的银表链在抖，显然也被幻象困住了。
“放弃吧。”张博士的声音像毒蛇，“心序列会让你们互相猜忌，最后自相残杀，就像十年前的共生者一样。”
“才不会！”彤彤突然喊，她举起画本，上面的心脏图案被涂成了金色，“我画了光！爸爸说，相信光的人，就不会被影子骗！”
画本上的金光穿透幻象，照在心序列上。装置的跳动慢慢平稳下来，血管状的线变成了金色，瓶子里的记忆液体不再沸腾，反而发出温暖的光。
陈默的银表突然飞起来，贴在心序列的膜上，表盖内侧的字“时间会记得所有被遗忘的人”变成实体，刻在了膜上。心序列发出“嗡”的一声，膜上突然浮现出无数个笑脸，是被它记录的善意记忆——有陌生人帮老人过马路，有小孩给流浪猫喂食，还有小雅父母保护心序列时的背影。
“不！”张博士的平板突然炸开，碎片划伤了他的脸，“怎么会这样？恐惧明明更有力量！”
“你错了。”老顾捂着流血的胳膊站起来，他的影子里浮出个小女孩的轮廓，是他当年没能救下的女儿，“善意的力量，从来都比恐惧更持久。”
穿黑西装的人开始后退，心序列发出的金光让他们的影子开始融化。红姨（牡丹）想跑，却被小雅的玉佩光困住，旗袍上的牡丹彻底枯萎，露出里面的黑色影子，尖叫着消散了。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方晴带着警察冲进来，手里举着相机，拍下了心序列发光的样子：“这次，没人再敢说这是谣言了。”
陈默看着心序列上父母的背影，突然明白老顾为什么要篡改小雅的记忆——不是不信任，是太心疼。有些痛苦，晚一点知道，或许更好。
小雅走到老顾面前，把拼好的玉佩递给他：“我不怪你了。”她的影子里，父母的轮廓对着老顾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他们说谢谢你。”
老顾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离开老剧院时，天己经亮了。阳光透过破洞的屋顶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斑，像无数个跳动的心脏。方晴的报纸被风吹得满地都是，有个晨练的老人捡起一张，眯着眼看了半天，突然说：“这事儿我好像见过……二十年前，我在这剧院看戏，真见过影子开花。”
陈默的银表不再发烫，安安静静地贴在他的胸口，像颗真正的心脏。他知道，共生者和清道夫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这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因为心序列在告诉所有人：
相信善意的人，从来都不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