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的玻璃幕墙外,贴满了“清道夫罪证”的报纸,被风吹得哗哗响。陈默站在入口处,手里捏着老顾给的素描本,封面画着个模糊的男人背影,旁边写着“街头画家阿哲,共生者,能与影对话”。
“他就是那个‘看见序列寿命’的人?”林护士抱着彤彤,小姑娘的画本摊在怀里,上面画着个戴帽子的画家,正蹲在地上给影子画像,“老顾说,他知道清道夫下一步要对‘脉序列’动手。”
美术馆里空荡荡的,因为“报纸事件”,游客都吓跑了。展厅的墙上挂着些抽象画,线条扭曲,颜色暗沉,像在哭。陈默的银表突然“咔哒”响,表盖内侧的字变了:“画为镜,影为言。”
“这边。”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展厅深处传来,穿工装的男人从一幅画后面走出来,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捏着支炭笔,指尖沾着黑灰,“老顾让我等你们。”
他的影子在地上很特别,不像其他人那样贴地,而是微微浮起来,像片薄纸,上面还画着些简单的线条,像幅未完成的画。
“你是阿哲?”陈默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道疤,和清道夫傀儡的疤痕很像,但颜色更浅,“你以前是清道夫的人?”
阿哲的影子突然抖了一下,上面的线条扭曲成“是”的形状。“别问了。”他转身往里面走,“看这个。”
他掀开盖在画架上的布,露出下面的画——画的是宁州的地图,城市边缘有圈虚线,标着“脉序列”,虚线上打了好几个叉,每个叉旁边都写着日期,最近的一个是明天。
“清道夫要用‘影母残留的力量’切断脉序列。”阿哲的炭笔在虚线上画了个圈,“脉序列一断,所有锚点都会失控,到时候整座城市会变成‘序列炼狱’。”
彤彤突然指着画的角落,那里画着个小小的影子,正往虚线里钻:“它在说‘有内鬼’。”
阿哲的影子猛地缩了一下,炭笔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小孩子别乱说话。”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帽子压得更低了。
陈默的银表突然发烫,表盖自动弹开,指针指向阿哲的影子。他突然明白什么,掏出判官笔,笔尖的墨眼射出光,照在阿哲的影子上。影子发出“滋啦”的响声,上面的线条突然变清晰,画出个“清”字。
“你果然是内鬼!”小雅后退一步,书包里的报纸掉出来,飘到阿哲脚边,“老顾说过,你的影子不会说谎!”
阿哲突然笑了,摘掉帽子,露出脸上的疤痕——和张院长戒指上的花纹一模一样。“不愧是时间的血亲。”他的影子突然站起来,变成个穿黑西装的人,手里举着枪,“清道夫给了我选择:要么帮他们抓你们,要么看着我妹妹的影子永远困在画里。”
他身后的画突然活了,画里的影子纷纷钻出来,变成清道夫傀儡,手里拿着刀,围了上来。阿哲的影子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画出“对不起”三个字。
“别逼他!”彤彤突然喊,举起画本,上面画着个小女孩的影子,正被困在画框里,“他妹妹在这里!他是被逼的!”
阿哲的眼睛红了,枪掉在地上:“我妹妹天生能和画里的影子说话,清道夫抓了她,说不照做,就让她永远变成画的一部分!”
陈默的银表突然飞出,表链缠住最近的傀儡,表链上的齿轮转动,傀儡的影子开始融化。“带我们去找你妹妹!”他冲阿哲喊,“我们能救她!”
阿哲愣了一下,突然抓起炭笔往墙上画,线条飞快地勾勒出扇门:“在地下室的画库里!清道夫的‘画魔’在看守,他能把人画进画里!”
画墙上的门突然变成真的,推开时露出漆黑的楼梯。他们冲下去,画库里堆满了画,每张画上都有人影,有的在哭,有的在喊,全是被抓来的觉醒者。
角落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画画,画的是个小女孩的影子,己经快画完了。男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手里的画笔在纸上游走,每画一笔,画里的影子就清晰一分,而角落里的铁笼里,小女孩的身体就透明一分。
“画魔!”阿哲的声音发颤,“别碰我妹妹!”
画魔转过头,黑洞似的眼睛盯着他们:“再晚一步,她就会变成永恒的艺术品了。”他举起画笔,往画纸上点了最后一笔,画里的影子突然活了,对着铁笼里的小女孩笑。
小女孩的身体彻底透明了,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
“用这个!”林护士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银表,往画纸上扔。银表碰到画纸,发出“滋啦”的响声,画里的影子开始褪色,小女孩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
陈默掏出判官笔,笔尖的墨眼照向画魔。画魔发出惨叫,手里的画笔突然炸开,变成无数根细针,扎向他自己的眼睛:“不可能!我的画从来不会出错!”
他的身体开始变成颜料,慢慢融入身后的画里,只留下句嘶吼:“脉序列……明天……”
铁笼里的小女孩扑进阿哲怀里,眼泪掉在他的手上,像颗小小的珍珠。阿哲的影子在地上舒展开,画出个笑脸,和小女孩的影子叠在一起。
画库里的画突然都亮了起来,里面的人影纷纷走出画纸,对着他们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陈默捡起画魔留下的画笔,笔杆上刻着个“清”字,和清道夫的徽章一样。他的银表突然显示出明天的日期,指针指向宁州的水源地——脉序列的核心位置。
“我们得去水源地。”陈默把画笔塞进兜里,“清道夫要在那里动手。”
阿哲抱着妹妹,影子在地上画出“谢谢”。“我跟你们去。”他的炭笔在墙上画了辆自行车,“我知道近路。”
走出美术馆时,阳光正好。街上的人多了些,有人在看墙上的报纸,小声议论着“也许是真的”。彤彤举着画本,上面的水源地画着个巨大的太阳,阳光里有无数个小手拉在一起,像在守护什么。
陈默的银表轻轻跳动,像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明天的仗不好打,但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有改过自新的阿哲,有勇敢的小雅,有细心的林护士,还有无数个开始相信“疯话”的普通人。
风里,美术馆的画纸哗哗响,像在说:
“我们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