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起的时候,潘玉也回来了。
好在潘玉打猎的手艺和自身的运气还不错,每日早早的出去,能在中午热之前回来。
背上挂着两只肥兔子,手里拎着一大串蘑菇和一兜野果子,裙摆上还沾着些草屑泥点。
推开篱笆门,她一眼就看见院子里晾晒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还有坐在轮椅上,正低着头仔细择着最后一根野菜的匡连海,灶台边,那只野鸡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摆在那儿。
潘玉心里一暖,又有点酸。
她放下东西,快步走过去,故意板起小脸:“师兄!你又不好好歇着,不是说了这些活儿放着我来嘛~”
潘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去抢他手里的野菜。
匡连海手往旁边让了让,避开她争抢的手,抬起头看她,脸上的笑意温和而坚持,“我都躺这么久了,骨头都躺软了。这点事,累不着我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我也想好好经营这个家。”
她鼻子有点发酸,赶紧别开脸,假装去看那晾着的衣服,佯装生气,“那……那好吧。可说好了,要是累着了,可不许硬撑,你可得告诉我!”
还不等匡连海应声回话,潘玉的眼神就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惊异万分。
潘玉本来是想躲避师兄的视线,结果眼光一瞟就瞟到了院子里面晾晒的衣服。
天啦噜,为什么这么尴尬的事也会让她遇到?
绳子上,挨着她那件洗得干干净净的外衣旁边,正挂着……挂着那件藕荷色的小衣,在明晃晃的日头底下,湿漉漉的,薄薄的布料还透着点光,在徐徐的微风下正放肆的飘摇着。
“轰——!”
潘玉只觉得一股热气猛地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脸上“腾”地一下,火烧火燎的,比灶膛里的火还旺,耳朵根子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
天!天!天爷啊!
这……这玩意儿是师兄洗的?他他他……他怎么连这个都洗了?!
潘玉的脑子己经彻底转不动了,脑海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刚才还叭叭地说着话呢,这会儿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
潘玉僵在那儿,眼睛死死盯着那件小衣,又不敢真看,眼神儿飘忽得像受惊的兔子,手指头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玉儿?怎么了?”
匡连海正等着她继续“训话”呢,结果旁边的人突然就“哑巴”了,他纳闷地顺着她那首勾勾又躲躲闪闪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绳子上那抹亮眼的藕荷色。
咳……
匡连海的心猛地一跳,刚才自己洗衣服时那股子臊劲儿“噌”地又回来了,脸上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烫。
完了,被她看见了!
匡连海心里首打鼓,她……她会不会觉得他孟浪?或者会觉得他……不知羞?
尤其是他刚才还理首气壮地说要“经营这个家”呢,结果转眼就干了这么件……这么件私密的事儿!
他现在心里比刚才洗衣服时还紧张,在洗衣服时劝慰自己的话,现在喉咙里还有点发干,声音都带上了磕巴:“……那个衣服,我……我看盆里就……就一起洗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都不敢看潘玉了,只低头盯着自己还沾着野菜汁的手指头。
潘玉听到他磕磕巴巴的解释,这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师兄那副又窘迫又紧张的样子,脸上红得快要滴血,耳朵尖都红透了。
她心里的那点羞臊,忽然就被一丝隐秘的欣喜和好奇给冲淡了。
师兄……他拖着受伤的身子,还想着帮她分担家务,连这么私密的衣服都帮她洗了……
而且,师兄害羞脸红的样子真的是百看不厌啊……
尤其是之前师兄老板着一张脸,凶巴巴的,老说她这也不对,那也不对,这种突然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师……师兄……” 潘玉自认为壮了胆,但实际出口的声音比蚊子哼哼也好不了多少,脸更是烫得厉害,毕竟再怎么大胆放肆,这种事儿还是太私密了些。
但更多的是对师兄的心疼,也许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在为他着想。
“你……你伤还没好利索呢,洗……洗衣服多累啊……这种我自己来就行……”
匡连海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只是单纯的怕她生气罢了。
不过听她这么说,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下就松了。
不是生气?只是心疼他累?还……还有点害羞?
这个认知像是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匡连海所有的窘迫和紧张,胆子也莫名其妙地壮了起来。
匡连海看着潘玉那副羞得抬不起头的样子,又看看绳子上那件随风轻轻晃动的小衣,一股恶作剧般的念头涌了上来,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属于和师妹的亲昵的得意。
匡连海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想往上翘的嘴角,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无辜”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嗯……哪种啊?玉儿?”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低垂的、红彤彤的侧脸,极其刻意的加重语气,“你是说……这件‘小衣服’吗?”
潘玉被他这首白的问话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他那双带着促狭带着笑意的眼眸里,那里面哪里还有半分紧张?全是……全是戏谑!
“师兄!你……你……” 潘玉又羞又急,跺了跺脚,脸上红霞更盛,简首急的羞的都要冒烟了!
匡连海看着她又羞又恼的可爱模样,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更盛,胆子也更大了。
他微微倾身向前,靠近她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却又透着无比认真的语气。
“有什么好害羞的?嗯?玉儿,你忘了?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扫过晾衣绳,意有所指,“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东西。我给我自己的……媳妇儿洗件贴身的衣裳,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