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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温暖的笑容，驱散了刚才的尴尬，只剩下纯粹的关切和承诺。
“当然愿意了！师兄的老家，我当然想去看看师兄生长的地方，我们一起回去看看！等……等你再好些，我们就走。”
潘玉语气轻快，带着对未来的期待，丝毫没有察觉到师兄平静话语下隐藏的逃亡计划，只当他是想带她回家，看看他的家乡。
匡连海看着潘玉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明亮的笑容，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了一半。他暗暗松了口气，也努力回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大块兔肉。
“好。那……吃饭吧。”
“嗯！” 潘玉开心地应着，也给他夹了一大筷子，“师兄你也多吃点！”
两个人吃着饭，都默契的忽略了屋外走动的村民，不过一个是有意为之，一个是毫无察觉。
偶尔有交谈几句，多是关于匡连海老家可能的样子。潘玉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匡连海则温和地应和着，可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冷静的筹谋。
匡连海端着碗，目光平静地扫过篱笆缝隙，将外面那些个“路过”的身影收入眼底，心中一片冷然。
今天天色还早，潘玉打猎回来的早，他们两个人吃饭吃的也早，等收拾完厨房，也才中午的样子。
潘玉兴致勃勃，“师兄，你想不想去镇上看看?自从来了这边之后，你还没有出去逛过呢，我们一起去吧?”
潘玉那句“去镇上看看”的提议，让匡连海的手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又看了看身下这辆木轮椅。
去镇上？人多眼杂，行动不便……他本能地想拒绝。
可一抬眼，就撞进了潘玉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眸里，她脸上还带着刚才谈论“回老家”时的兴奋劲儿，此刻又添上了对镇上集市的新奇向往，像只雀跃的小鸟。
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是咽了回去。
他实在不忍心让那双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况且……
匡连海心思电转，这或许也是个机会，去镇上，能够更首观地了解周边地形，观察有无可能的脱身路径，甚至看看那“通源钱庄”是否在此有分号，为日后离开做准备。
“……好。”
匡连海放下筷子，声音温和地应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我也……很久没见见热闹了。”
潘玉见他答应，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等等，”匡连海叫住她，“怎么去？路不算近。” 他记得潘玉提过，这村子离最近的镇子，靠脚走得大半日。
“咱们有马车呀！”潘玉一边麻利地摞着碗，一边说，“当初带你来的时候那辆，就停在后院草棚里。”
她顿了顿，眼睛狡黠地转了转，压低声音，带着点孩子气的兴奋。
“其实……村里王大叔家的牛车每日也去镇上，走得可慢了，但是特别的稳当。我还没坐过牛车呢，听说可好玩了！要不我们……”
她话没说完，就被匡连海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打断了。
匡连海看着她脸上那点跃跃欲试的促狭，哪能不明白她那点小心思？
她想坐牛车？分明是想看他坐牛车！
这小祖宗分明是想看他笑话！
他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坐牛车……是挺‘好玩’的。不过玉儿，我记得你小时候在天山，有一次偷偷骑了师父那头最温顺的老黄牛……”
“啊！师兄～别说了别说了！”
潘玉瞬间炸毛，脸腾地红了。
那是她小时候干的最丢人的事之一，被那头看似温顺的老牛一个尥蹶子甩进了泥坑里，浑身臭烘烘的被师兄拎回去，还倒霉被师父罚抄了三天的门规！
怎么师兄到现在了还记得呀！
“好啦好啦，马车，就坐马车！”
潘玉立刻投降，起身去后院套车，嘴里还嘀咕着。
“真是的，那么久的事儿还记着，师兄小气鬼……”
她可不敢再提牛车了，师兄记仇的本事，她从小领教到大，虽然也知道师兄他才舍不得真把她怎么样，但被他不动声色地翻旧账糗事，那滋味儿也不好受。
当然，她也只有敢在人背后蛐蛐的本事。
匡连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难得的勾起一抹得逞看戏的笑意。
小丫头片子，从小被他一手带大的，如今还想翻天，想看他的笑话？
潘玉的动作麻利，很快就把马车套好了。
虽然马车有些时间没用，但当时好歹是大价钱出来的，车厢也还算新。
潘玉把里面收拾干净，重新铺上了厚厚的、软和的褥子和棉被，确保匡连海坐着躺着都舒服。
又细细检查了车轮和马匹，确认没问题，才小心翼翼地将匡连海从轮椅上抱起来——虽然匡连海坚持自己挪，但潘玉怕他扯到伤口，愣是僵持着不肯让步，匡连海也就只有屈从在她的“淫威”之下，被安置在车厢里铺得软软的“软榻”上。
“师兄坐稳，咱们走慢点。”
潘玉自己跳上车辕，拉起缰绳，轻轻一抖，“驾！”
车轮碾过村里的土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潘玉果然把车赶得很慢，尽量避开路上的坑坑洼洼。
匡连海靠在软垫上，透过半开的车窗，目光平静地扫过沿途的景色和那些“不经意”出现在路边的村民身影，心中默默记下地形和村子里眼线的分布。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镇上。
还未进城门，喧嚣声便远远的传了来。
也不知道纪忘忧是从何处弄的身份户籍，进门的时候潘玉提心吊胆，还好顺利的进来了。
等马车驶进不算宽阔却人头攒动的街道，眼前的热闹景象让在寂静山谷中待久了的两人都感到一阵恍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