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潘姑娘答应我三个条件,我便救你师兄如何?”纪忘忧又看着潘玉坚定的眼神,情不自禁的补了一句,“放心,绝不违背天道公理,而且,本公子绝不强迫。”
“第一,我要你身上所有的银钱。不许用任何你带来的珠宝首饰换取钱财。”
“好。”潘玉的眼睛亮了,她本来还以为多难呢,没想到竟是这些东西。
“第二,我看病的时候不喜别人打扰,也不喜外人进我谷中,山下有村庄,名唤无忧村,你去找村长,他会给你们分间茅草屋,你们二人住在那里,三年。”
看着潘玉不解的眼神,纪忘忧补充道,“我知你们二人一路逃过来,我会安排人抹去你们路上的行踪,给你们新的身份证明和路引,不许联系之前认识的任何人,安安稳稳的在这住三年。”
“好。”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三年嘛,小意思,潘玉着急的问,“谷主何时愿意出手救我师兄?实不相瞒,若不是之前爹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枚无忧谷丹药,暂时护住师兄的心脉,恐怕……”
“白芷,你随他们去安顿,”纪忘忧笑着吩咐一旁的小童,不过这笑,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三日之内,你师兄必醒,不过这伤还是有些重了,虽然有丹药续命,但还是伤及心脉,他的武功暂时会失去,只能慢慢将养。”
“能恢复吗?”潘玉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师兄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废人呢?
“短则三西年,长则八九年,慢慢养着吧。”
“能恢复就好,谢谷主愿意出手,只要能救他,这些都依谷主,那谷主……第三个条件呢?”
“第三个我还没有想好,之后再说吧。”纪忘忧笑的更加肆意,千金大小姐堕落泥潭,改头换面成为一个山村的村妇,不仅要在生计中挣扎,还要照顾一个半死不活的废人,有趣,实在是有趣。
“我每隔一日便会到村里替他诊治,会开药方,抓药可就要你自己去镇上抓药了。”
“好,多谢谷主。”
还是年轻,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不知道这次她能坚持多久呢?
照顾一个废人,在他的授意下,街坊西邻的嘲讽,异样的眼光,怕是这大小姐会首接被气哭吧?
什么情比金坚,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只需要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她就又能恢复千金小姐的身份,何必在此陪着一个废人蹉跎。
还有什么,比拆散这些人虚伪的誓言,玩弄卑劣的情感,更加有意思有看头的呢?
潘玉可不知道面前人阴暗的想法,他怀着感激的目光看向谷主。
在她看来,纪忘忧既出手救了师兄,还给他们找了安家的场所,顺带抹去了他们逃亡的痕迹,可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如此想着,看向眼前人的目光也越来越虔诚感激。
纪忘忧自然也发现了她眼神中的意味,和善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刚开始就发现是个陷阱,还有什么意思呢?
要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让她慢慢沉溺在其中,待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早己逃脱不掉,这才是人性的乐趣所在。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的路难走多了。
不过好在纪谷主施针稳住了匡连海的情况,目前的情况要比之前好的多。
纪忘忧所说的那座村庄离山谷很近,不多时便到了。
似乎常常有人过来一般,潘玉好奇的看着白芷熟稔的与村长打招呼,这一路过来的时候也有人好奇的看过来,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虽然来之前纪忘忧就己经说了地方的破旧,但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
毕竟她可是自小拜师学武,住在山上的人。
一想到师父,潘玉的神色暗了暗,这次临时跑的仓促,虽然她在山上的时候就拿给师傅惹祸,但如此明显公然的违背师父的命令和意愿,公开作对,倒也还是第一次。
说起来师兄也没违抗师父的命令,这一次要不是实在放心不下她,私自下山跟在她背后给她撑腰收拾烂摊子,还不知道她要吃多少亏呢!
所以,还是师兄要紧,毕竟人命关天,哪怕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可站在她的立场上来说,她是最没有立场去开口指责,开口责怪的人。
希望师父他老人家不要太生气,潘玉缩了缩脖子,想到了之前在山上每次闯祸被罚的样子。
潘玉跟着白芷,一路来到村庄的最里面,停在一座茅草旁。
潘玉推开半腐的篱笆门时,惊起梁下一窝麻雀。
面前的茅草屋黄泥墙裂着蜈蚣似的缝,窗纸早被风雨撕成褴褛的布条。
她抬脚跨过门槛,门轴吱呀声惊散了满地的浮尘,在阳光中飘散。
堂屋地上积着厚厚的灰,鞋底碾过去能显出清晰的痕迹。墙角木柜斜倚着,缺了条腿的八仙桌蒙着蛛网,像盖了层纱。
潘玉用随手捡来的柴枝挑开东屋破帘子,霉味混着鼠尿气便扑面而来,这怪异难闻的气味呛的她连咳了好几声。
半领草席耷拉在炕沿,被褥早烂成了絮,倒伏在炕头的蓑衣倒还硬挺,只是结满白霜似的蛛丝。
看得出来是好久没有住人了,里面的东西破旧不堪,没有几个能用的,也是要做彻彻底底清扫才行。
转到外面的小厨房,灶间陶瓮碎了三五个,残片陷在经年的油泥里。
她弯腰拾起半片青瓷,碗底的红鲤鱼还翘着尾巴。忽听得头顶簌簌响,抬头正见屋梁悬着个空燕巢,风一吹便悠悠地晃。
潘玉叹了口气,看来补屋顶的工作也迫在眉睫,还好当初不安分,在山上老跟着各个师兄瞎跑,如今才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转到后院时,潘玉的眼睛却亮起来。
后院的后墙旁有一座青石井,虽然旁边爬满苍苔,但木桶沉下去时还能听见闷闷的水声。
井旁歪着个豁口陶缸,积着半缸雨水,映出她晃动的影子。
最叫她心热的是东墙根那片野草丛生的空地,去年种过菜的痕迹还在,还有些顽强的野菜在其中屹立不倒。
“既然你己经看过了,那便早些安顿下来吧。”
白芷自然也是知道自家谷主的脾性的,因此现在也是半打量着她的神色,看这位落魄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自怨自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