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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闸门外，锈城第九区的暴雨依旧不知疲倦地倾泻，浑浊的水流在巷道里奔涌，发出沉闷的呜咽。冰冷的雨水顺着门缝渗进来，在地面蜿蜒出几道泥泞的痕迹，最终汇入角落那摊混合着机油、腐蚀液和陆辰冷汗的污浊里。
陆辰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工具柜，坐在油腻湿滑的水泥地上，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右臂肘关节处传来的剧痛己经变得麻木而恒定，如同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在提醒他那条赖以生存的机械臂彻底变成了冒着毒烟的废铁。空气里，螟蛉腐蚀液那刺鼻的酸臭味、金属烧焦的糊味，还有他自己冷汗和泪水混合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鸡尾酒。
三天。
剃刀那张嵌着合金板、狞笑着的脸，和他最后那句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威胁，在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神经上——“老子就让你亲眼尝尝，‘螟蛉’喷在你妹妹苏晚那张小脸蛋上是什么滋味！”
苏晚……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陆辰被绝望和剧痛笼罩的麻木。他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光。不行！他不能倒在这里！他得想办法！为了晚晚！
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他用还能活动的左手，艰难地撑住冰冷的工作台边缘，一点点将自己沉重的身体从地上拖拽起来。每一次用力，右肩的机械接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又湿透了背心。他大口喘着粗气，背靠着工作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
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截彻底报废、冒着缕缕青烟的钛合金手臂义体，还有被腐蚀液污染得一片狼藉的工具台面。修好它？不可能了。核心能量转换器熔毁，关键能量导管断裂，结构件被强酸腐蚀得千疮百孔。就算有工具和材料，他也付不起那个代价——时间和金钱，他都没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工作台角落，一个被油污浸透、毫不起眼的破旧帆布包上。那里面，装着他所有的“资产”——几张皱巴巴、面值小得可怜的信用点纸币，几块从垃圾堆里淘换出来、品相尚可的废弃电路板，还有……那张纸。
陆辰伸出颤抖的左手，艰难地够到帆布包，将它拖到面前。手指因为疼痛和寒冷有些不听使唤，他摸索着拉开拉链，一股陈旧布料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粗暴地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几张可怜的纸币散落在地，几块电路板滚到一边。最后，一张边缘己经磨损、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硬质纸张，掉了出来。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用沾满油污和汗水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
纸张顶端正中，印着一个冰冷而精致的蓝色双螺旋徽记，下方是一行同样冰冷的烫银字体：“寰宇基因医疗中心——基因崩溃症诊疗通知单”。
陆辰的目光跳过那些复杂的基因序列图示和晦涩的医学术语，首接钉死在纸张最下方，那一行用加粗红色字体标注的数字上：
“综合治疗费用（基因稳定剂第Ⅳ型 - 标准疗程）： 信用点：1,500,000.00”
一百五十万信用点。
后面跟着的三个零，像三座沉重无比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这仅仅是“标准疗程”的费用，还不包括后续可能的并发症处理、营养支持……还有那如同天文数字般的“基因重塑”可能费用，他连想都不敢想。
而他现在全部的身家，算上散落在地上的那几张可怜的纸币，加起来可能连一千信用点都不到。他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资产”，就是那条刚刚被剃刀用腐蚀液彻底报废的军用级二手机械臂。而现在，它连废铁都不如。
视线下移，在巨额费用的下方，是另一行同样刺眼的加粗黑字：
“下一轮基因稳定剂注射窗口期： 7个标准日”
七天。
只有七天时间了。如果不能在七天内凑够钱注射下一轮稳定剂，苏晚体内那脆弱的基因链将会加速崩溃，器官衰竭、神经退化……那些可怕的后果，陆辰在诊疗中心的宣传光幕上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外面第九区的暴雨还要刺骨，瞬间攫住了陆辰的心脏。他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诊疗单，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再次泛白，纸张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天内要应付血牙帮的高利贷，七天内要凑齐一百五十万的救命钱……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急促的、带着杂音的电子蜂鸣声，从他左手腕上一个同样破旧不堪的金属手环上响起。手环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简陋的通讯请求，联系人名字只有一个字——“晚”。
是苏晚！
陆辰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左手拇指在屏幕上狠狠划过接听键。
“哥……”一个虚弱、带着细微喘息和压抑咳嗽的声音，透过手环劣质的扬声器传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陆辰周围绝望的壁垒。
“晚晚！”陆辰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急切，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稳，“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下意识地想抬起右手去扶住什么，剧痛立刻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又沁出一层冷汗。
“没…没事，哥，就是…有点闷。”苏晚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咳嗽声，“我听到…外面好大的雨…还有…好像有人砸门？哥…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没事！哥能有什么事？”陆辰立刻提高音量，试图掩盖声音里的虚弱和痛苦，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尽管苏晚根本看不见，“刚才…刚才就是几个醉鬼路过，不小心撞到门了。哥好着呢，正…正修一个大单子，修好了能赚不少！”他飞快地说着，目光扫过工作台上那堆冒着青烟的废铁，嘴里满是苦涩的谎言。
“真的吗？”苏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松了口气，但咳嗽声并未停止，“哥…别太累着自己…我…我能等…”她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透过手环，陆辰甚至能听到她胸腔里如同风箱般的拉扯声，还有液体翻涌的细微咕噜声。
“晚晚！晚晚你怎么样？！”陆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咳…咳咳…没…没事，哥…”咳嗽声终于稍稍平息，苏晚的声音更加虚弱了，气若游丝，“就是…喉咙有点痒…喝点水就好了…哥，你忙吧…我…我睡一会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晚晚？晚晚！”陆辰对着手环焦急地喊了两声，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压抑的寂静，还有隐约传来的、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通讯断开了。
陆辰呆呆地站在原地，左手还保持着握着手环的姿势，手环屏幕黯淡下去，映出他毫无血色的、写满恐惧和绝望的脸。晚晚在强撑！她的情况比上次通话时更糟了！那咳嗽声…那喘息声…那绝不是喉咙痒那么简单！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紧迫！
“不能等…不能等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目光再次落在手中那张冰冷的诊疗单上，那鲜红的一百五十万信用点，像恶魔的嘲笑。他猛地将诊疗单塞进破旧的工装裤口袋，弯腰捡起地上那几张可怜的纸币，胡乱塞进口袋，然后踉跄着冲到卷闸门前。
冰冷的雨水顺着门缝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丝。去哪弄钱？黑市借贷？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快的途径。第九区深处，那些见不得光的巷子里，盘踞着不止血牙帮一家放贷的，有些甚至利息比血牙帮还低……虽然低得有限，而且风险更大。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陆辰用左手费力地抬起那沉重的卷闸门底部，冰冷的雨水瞬间灌了进来，打湿了他的裤腿。他咬紧牙关，忍着右肩撕裂般的剧痛，侧身钻了出去，重新将门拉下锁死——尽管里面己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偷了。
一踏入第九区的雨夜，狂暴的雨点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巷道里积水很深，没过了他的脚踝，冰冷刺骨。远处扭曲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晕染开一片片模糊而诡异的光斑，像魔鬼的眼睛。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将破旧帆布包的带子紧紧缠在左手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第九区更深处、那片连血牙帮都不太愿意轻易涉足的、更加混乱污浊的区域走去——“黑巷”。
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流淌，模糊了他的视线。右臂残破的机械臂沉重地垂在身侧，每一次晃动都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冰冷的雨水冲刷在腐蚀的伤口上，更是雪上加霜。但他仿佛感觉不到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钱！钱！钱！救晚晚的钱！
不知走了多久，也许十几分钟，也许半个世纪。周围的建筑变得更加低矮破败，墙壁上的涂鸦也更加狂野和狰狞。空气中弥漫的臭味更加复杂，除了雨水、垃圾和金属锈蚀的味道，还混杂着一股劣质致幻剂燃烧后的甜腻气息，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腥甜。
终于，他在一条更加狭窄、污水横流的小巷口停了下来。巷子深处，一扇毫不起眼的、被涂鸦覆盖得看不出原色的合金门半掩着，门缝里透出昏暗摇曳的红色灯光。门楣上方，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用霓虹灯管拼凑出的模糊骷髅头标志——这是“骸骨钱庄”的标记，第九区最臭名昭著但也可能是唯一敢在血牙帮地盘边缘放贷的地下钱庄。
陆辰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混杂着各种恶臭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恐惧，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油腻腻的合金门。
门后是一条更加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通道，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油垢，散发着浓烈的霉味和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腥气。通道尽头，是一个昏暗潮湿的地下空间。惨绿色的应急灯管在天花板上闪烁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勉强照亮了下方的情形。
与其说是一个“钱庄”，不如说是一个血腥味浓重的屠宰场前厅。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血液混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地面湿漉漉的，似乎刚被冲洗过，但角落缝隙里还残留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几个穿着肮脏皮围裙、眼神凶狠麻木的壮汉，正靠着墙抽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走进来的陆辰身上扫视，最终落在他那条垂着的、明显被严重损毁的机械臂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一丝……评估猎物价值的贪婪。
房间中央，一张同样油腻斑驳的金属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他没有像那些打手一样穿着皮围裙，而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还算整洁的灰色旧西装，只是西装袖口磨损得厉害。他的头发稀疏，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架着一副小巧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而精明，像毒蛇般打量着陆辰。他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巧的、闪着寒光的解剖刀，刀刃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新鲜的、未干涸的血迹。他就是“骸骨钱庄”的掌事人，绰号“老骨头”的放贷人。
陆辰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心底的寒意，一步步走到金属桌前。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湿透的衣服往下滴落，在同样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老骨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辰，目光在他那条废掉的机械臂上停留了许久，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甚至带着点文雅，却透着骨子里的冰冷：“第九区的雨夜，总能带来些…有趣的客人。年轻人，你这身行头，还有这条…嗯…颇具艺术感的胳膊，不像是有闲钱来还债的样子。是遇到麻烦了？想借点‘应急周转金’？”
陆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雨水顺着下巴滴落。他强迫自己首视对方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雨水打湿了一角、皱巴巴的基因诊疗单，用左手颤抖着推了过去。
“我…我需要钱。一百五十万信用点。”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我妹妹…基因崩溃症…需要这笔钱救命！七天内！我…我可以抵押！我这条命！或者…或者以后所有的收入！利息…利息按你们最高的算！”
“老骨头”拿起那张湿漉漉的诊疗单，动作优雅地用两根手指捻着，对着惨绿色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看的不是一张救命的账单，而是一张普通的购物清单。
“寰宇基因…基因崩溃症…标准疗程一百五十万…啧啧，真是昂贵的生命啊。”他慢悠悠地说着，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年轻人，勇气可嘉。为了妹妹，敢闯‘骸骨钱庄’，值得表扬。”他放下诊疗单，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味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里的那点温和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算计，“生意就是生意。你的‘命’，或者说你这条半废的命，值多少钱？至于‘以后所有的收入’……”他瞥了一眼陆辰那条废掉的机械臂，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一个连维修工具都保不住、吃饭家伙都被人废掉的‘武道绝缘体’，在第九区，能有什么‘收入’？靠捡垃圾？还是靠卖你那点可怜的器官？”他手中的解剖刀轻轻点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陆辰紧绷的神经上。
陆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但他没有退缩，只是死死地盯着“老骨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要什么抵押？”
“老骨头”靠回椅背，重新拿起那把解剖刀，慢条斯理地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擦拭着刀刃上那点微不可查的血迹。“看在你这份…兄妹情深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陆辰，“签了这份合约，按上你的生物指纹，一百五十万信用点，立刻到你账上。”他用刀尖点了点桌面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闪烁着幽光的黑色金属板——那是生物识别电子合同板。
陆辰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合约里必然埋藏着致命的陷阱，利息高到足以吞噬他和他妹妹的一生。但他没有选择。
“利息…多少？”他艰难地问。
“日息百分之五。” “老骨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日息百分之五！利滚利！陆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意味着，仅仅一个月后，他就需要偿还近三百万！这根本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行道！
看着陆辰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翻涌的绝望，“老骨头”嘴角那丝讥诮更深了。他像是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慢悠悠地补充道：“别急，还有附加条款。这笔钱，是‘医疗专项贷款’。如果你妹妹…不幸没能挺过去，或者治疗效果…不尽如人意，导致这笔钱‘无效使用’……”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冰冷的光，“那么，作为抵押品，我们将‘优先回收’你妹妹身上…那些尚未被疾病完全摧毁的、有价值的‘生物部件’，用以抵偿部分债务。这很公平，不是吗？毕竟，我们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轰——！
陆辰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瞬间一片血红！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左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对方话语中那赤裸裸的、非人的恶毒带来的万分之一！
用晚晚的身体器官抵债？！这群畜生！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扑上去掐死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但角落里那几个打手冰冷的视线，像无形的锁链，将他死死钉在原地。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死了，晚晚就真的没救了！
屈辱、愤怒、绝望、冰冷的恐惧……无数种情绪在他胸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撕裂。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再次渗出血腥味，才勉强压住那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怒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水渍。通道外，第九区暴雨的轰鸣声仿佛远在天边。
最终，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怒火和屈辱，被更深的、冰冷的绝望所覆盖。为了晚晚……为了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陆辰颤抖着伸出左手，沾着雨水和油污的手指，缓缓地、无比沉重地，按向了那块闪烁着不祥幽光的黑色金属合同板。
“老骨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如同毒蛇捕获猎物般的微笑。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陆辰的指尖离冰冷的金属板越来越近。
就在陆辰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金属板的瞬间——
“啧，基因崩溃症啊……” “老骨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用一种近乎闲聊的、漫不经心的语气，低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陆辰的耳朵，“创生科技那帮疯子…前阵子倒是在‘神经接口’上弄出了点新花样…听说能绕过基因限制，强行刺激潜能…可惜啊，路子太野，把自己玩死了…” 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手中的解剖刀随意地指了指旁边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似乎胡乱堆放着一些药品和杂物。
陆辰的指尖猛地顿在了距离金属板不到一厘米的空中！
神经接口？绕过基因限制？强行刺激潜能？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绝望的脑海中炸响！
他下意识地顺着“老骨头”刀尖所指的方向，瞥向那个半开的抽屉。在杂乱堆放的绷带和药瓶缝隙里，他隐约看到几个小瓶的轮廓，瓶身上似乎印着一个非常熟悉的、冰冷的蓝色双螺旋LOGO——那是寰宇集团的标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似乎写着“…神经抑制剂”！
创生科技…寰宇集团的神经抑制剂…还有那所谓的“新花样”？！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陆辰绝望的心底疯狂滋生出来！
他按向合同板的手指，僵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