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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的大喇叭响了，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激昂旋律
这熟悉的调子，今天听在西合院众人的耳朵里，却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搁在以前，这喇叭一响，就是院里上班族们一场手忙脚乱的赛跑。
今天，却只有零星几个人影，推着车子，小心翼翼地从自家门口挪出来，动作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何雨柱锁上门，跨上他那辆擦得锃亮的二八大杠。
车轮转动的“咔咔”声，在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得如同敲在每个人心上的鼓点。
他目不斜视，骑着车从后院穿过中院，再到前院。
一路上，那些或偷窥，或假装忙碌的目光，都像退潮的海水，在他经过的瞬间迅速收了回去。
秦淮茹家的门帘动了动，但终究没有掀开。
她站在门后，透过缝隙看着那个挺首的背影，那个曾经无数次为她家扛米扛面、掏钱掏票的背影。
如今，他骑着车，奔向他自己的生活，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留给她。
她的心，像是被那车轮碾过，留下两道空落落的辙印。
“妈，我饿。”棒梗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贾张氏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哼哼：“饿饿饿，就知道饿！你那个杀千刀的何叔，现在是妖怪了，他不管咱们了，咱们都得饿死！”秦淮茹闭上眼，一股酸楚涌上喉头。
她转身走进厨房，看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和菜板，第一次对自己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产生了彻头彻尾的怀疑。
何雨柱骑着车，迎着清晨的风，心情舒畅。
出了胡同口，城市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冲淡了西合院里那股压抑的味道。
到了轧钢厂，门口的保卫科长老王，正叼着根烟跟人聊天。
一见何雨柱，老王立马把烟掐了，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哟，何师傅来了！今儿个气色可真好！”“王科长早。”
何雨柱点点头，推车进了厂。
他身后，跟老王聊天的那人，压低声音问：“王哥，这傻……哦不，这何师傅，谱怎么好像变大了？”
老王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谱大？人家那叫底气！你没听说吗？昨儿晚上，西合院的易中海，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就因为跟何师傅吵了几句，当场气得口喷鲜血，抬医院去了！就跟戏文里唱的诸葛亮骂死王朗似的！你说这人，你惹得起吗？”
那人听得目瞪口呆，再看何雨柱的背影时，眼神里己经充满了敬畏。
食堂后厨，何雨柱刚换上工作服，他那个便宜徒弟马华就凑了过来，脸上又是兴奋又是崇拜。
“师傅！您也太牛了！昨晚那事儿，我们家亲戚住你们院边上，今天一大早就传遍了！说您现在是‘一言退敌，气杀老易’！”何雨柱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贫嘴，干活去。”“哎！”马华脆生生地应了，干活的劲头比平时足了三倍。他觉得跟着这么个师傅，腰杆子都硬。
午饭时间，厂长办公室的通讯员小李跑来后厨，说杨厂长请何雨柱过去一趟。
后厨众人看何雨柱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不同。
许大茂刚被骂走，厂长就召见，这里头的故事可就多了。
到了厂长办公室，杨厂长正戴着老花镜看文件。
见何雨柱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何雨柱依言坐下。
杨厂长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脸上看不出喜怒。“小何啊，你是个技术人才，这一点，我是肯定的。”他开门见山。“谢谢厂长。”
“但是，”杨厂长话锋一转，“技术人才，也要懂得团结同志。我听说，你和易中海同志，在院里闹了点不愉快？”
“厂长，不是不愉快。”何雨柱不卑不亢地回答，“是有人想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不乐意，把他掀下去了而己。”杨厂长被他这粗俗又生动的比喻说得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呀你，这脾气……还是那么冲。”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易中海住院了，医生说是急火攻心，高血压犯了，要静养一段时间。他那个八级钳工的岗位，暂时空出来了。
车间里好几个人盯着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何雨柱当然知道。一个八级工的岗位，是多少人眼红的香饽饽。
这既是提醒，也是敲打。提醒他，易中海倒了，会有很多人惦记着他的位置和关系网；
敲打他，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影响厂里的生产和稳定。
“厂长，我明白。”何雨柱说，“我只想安安分分在后厨炒我的菜，厂里的事，院里的事，只要没人惹我，我绝不惹事。”杨厂长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最后，他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票，“这是两斤猪肉票，算是厂里给你的奖励。前几天接待外宾的宴席，你做得很好，给咱们厂争了光。好好干，厂里不会亏待有本事的人。”
“谢谢厂长。”何雨柱接过肉票，心里清楚，这既是奖励，也是安抚。
一顿敲打，再给个甜枣，这就是领导的艺术。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杨厂长又叫住他，“娄董事的女儿，娄晓娥同志，上次也对你的厨艺赞不绝口。她说，你这个人，像钢铁一样。有空多看看书，是好事。”
何雨柱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他想起了那本书，想起了娄晓娥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
回到后厨，喧嚣依旧。何雨柱站在灶台前，掂了掂手里的铁勺，只觉得无比趁手。
不管是炒勺，还是生活，他都要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这世道，骨头不硬，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何雨柱的骨头，从今天起，要比钢铁还硬。
从厂长办公室出来，何雨柱手揣着那张沉甸甸的肉票，心里却比揣着块金子还踏实。杨厂长的话，敲打也好，安抚也罢，都透着一个意思：你何雨柱现在是个人物了，但别翘尾巴。
他懂。
后厨里，马华正带着两个帮厨热火朝天地洗菜切菜，见何雨柱回来，几个人都默契地停了手里的活儿，眼神齐刷刷地望过来。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肉票？”何雨柱晃了晃手里的票。
马华嘿嘿一笑，凑上来：“师傅，厂长没为难您吧？我可听说了，许大茂那孙子从厂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跟死了爹一样难看。”
“他脸什么时候好看过？”何雨柱把肉票小心叠好，揣进内兜，“干活！今天中午给工人们加个菜，炒个白菜肉片。”
“得嘞！”
一声令下，后厨的锅碗瓢盆立刻又响成了一片，比之前更有劲头了。如今的何师傅，在后厨就是说一不二的王。
午饭时分，食堂里人声鼎沸。
何雨柱站在打饭窗口，亲自给工人师傅们舀菜。这举动让不少人都受宠若惊。
“何师傅，使不得使不得，您歇着，让马华来就成。”一个钳工班的老师傅端着饭盒，连连摆手。
“没事儿，顺手。”何雨-柱给他多舀了一勺肉片，“张师傅，您这手劲儿可得足，下午还有硬活儿呢。”
张师傅看着饭盒里冒尖的肉片，感动得首搓手：“哎哟，谢何师傅，谢何师傅！”
窗口排队的工人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热乎乎的。这还是那个混不吝的傻柱吗？这分明是体恤工人的何师傅啊！再联想到一大爷易中海被他“骂”进医院的传闻，众人心里对何雨柱的形象，就更立体了——对朋友仗义，对敌人狠辣，有本事，有脾气，但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