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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暗室微光
深冬的寒气顺着明德大学实验室的门缝渗进来，林深盯着量子物理课题报告的最后一页，公式在显示屏上晕成模糊的光斑。
他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
转身时，正撞见一个戴着护目镜的男生将烧杯精准嵌入支架。
那人的白大褂袖口磨损得厉害，露出半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右脸颊一道月牙形疤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林深注意到他操作时左手始终微微蜷起，像是受过旧伤。
“同学，借把镊子。”
男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冷冽中带着几分沙哑。
林深递工具时，瞥见他虎口处贴着创可贴，边缘沾着可疑的褐色痕迹——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
男生接工具的动作极快，转身继续调试仪器。
他的操作手法利落得惊人，示波器上的波形在他指尖化作驯服的溪流。
林深盯着他写下的实验参数，那些数据排列得如同精密的战阵，连教授反复强调的误差范围都被压缩到极致。
“陆昭，这组数据......”
教授推门而入的瞬间，男生猛地扯下护目镜，金属支架在桌面上撞出脆响。
林深这才看清他琥珀色的瞳孔，此刻正泛起警惕的涟漪。
课后，林深抱着实验报告追出教学楼。
寒风卷起满地银杏叶，远处穿黑风衣的身影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还未开口，三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从拐角冲出，其中一人甩出的酒瓶擦着陆昭耳畔砸在墙上，玻璃碎片溅落在他脚边。
“陆昭！上次赌场的账该清了吧？”
染黄发的男人晃着铁棍逼近。
“听说你拿了实验室的补助金？”
陆昭背靠梧桐树干，左手下意识护住胸前的背包。
林深注意到他绷首的脊背在发抖，却仍冷笑着开口。
“王哥，说好月底......”
“少废话！”
铁棍重重砸在树干上，陆昭偏头躲过，后脑勺却磕在金属围栏上。
林深冲过去时，正看见他额角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实验记录本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再动手我报警了！”
林深举起手机，屏幕上的拨号界面泛着冷光。
混混们骂骂咧咧地退开，临走前还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陆昭滑坐在地，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背包带，指节泛着青白。
“去校医院？”
林深伸手想扶他，却被陆昭避开。
少年撑着树干起身时，林深瞥见他领口处露出的淤青，形状恰似成年人的指痕。
“不用。”
陆昭抹去嘴角血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离我远点。”
他转身踉跄着要走，却因眩晕险些摔倒。
林深眼疾手快扶住他，闻到对方身上混着消毒水与铁锈味的气息。
“我宿舍有医药箱。”
林深夺过他的背包。
“你实验记录本还在渗血。”
陆昭僵在原地，琥珀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他低声说了句“谢谢”，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宿舍楼的暖光透过窗帘漏出来时，陆昭站在门口犹豫了。
林深不由分说把他拽进屋，翻出医药箱的动作行云流水。
碘伏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陆昭下意识瑟缩，却在看到林深专注的神情后慢慢放松下来。
“为什么帮我？”
陆昭盯着墙上林深与家人的合照，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灿烂。
林深抬头时，正看见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羡慕。
“因为你调试仪器的样子很帅。”
林深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回答。
“而且，我需要你帮我完成量子纠缠的课题。”
他晃了晃被血染红的实验记录本。
“教授说下周就要答辩。”
陆昭轻笑出声，这是林深第一次见他露出笑意。
少年接过碘伏棉签，动作娴熟地给自己消毒。
“数据我存在U盘里了。”
他从背包夹层摸出个金属壳U盘，边缘磨损得发亮。
“不过报酬是......”
“明天食堂见，我请你吃红烧肉。”
林深抢着回答。陆昭握着U盘的手顿了顿，最终把它塞进林深掌心。
窗外的寒风依旧呼啸，屋内的温度却悄然回升，两个身影在台灯下渐渐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