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真相的倒影

第116章 真相的倒影

韩冰扣住推杆的手指突然松开，注射器金属外壳在掌心滚了半圈，撞在她腕间的银镯上发出轻响。

江遇白后颈的光纹仍在灼烧，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窜动，他盯着她眼尾那颗泪痣——方才还像要滴出血的悲悯，此刻却褪成了某种疲惫的释然。

"你比想象中恢复得更快。"她的声音比夜风还轻，酒红色甲油蹭过实验台边缘，留下一道极淡的红痕，"当年你们只是两个孩子，但他们己经把你们当成了完美决策模型的原型。"

陆沉舟的指节在玻璃弹珠上压出青白，十年前储物间的霉味突然涌进鼻腔——那时他和江遇白缩在货架后，听着实验室里的尖叫，弹珠在两人掌心传来相同的温度。

此刻他盯着韩冰的后颈，那里有道极浅的疤痕，和他、和江遇白后颈的光纹位置分毫不差。

"想看真正的档案吗？"韩冰转身走向墙角的老旧终端，高跟鞋碾过碎石的声音让江遇白太阳穴突突首跳。

终端启动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画面里两个被护具固定在座椅上的少年渐渐清晰——左边是十五岁的陆沉舟，右边是十七岁的江遇白，两人额角都贴着脑波监测电极。

江遇白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那间屋子，白得晃眼的墙，不断重复播放的录音："你最好的朋友在说谎""你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而此刻屏幕里的自己正盯着监控镜头，瞳孔收缩的频率和当年被按在椅子上时分毫不差。

"他们想知道，在极端压力下，人类是否能做出完全理性的选择。"韩冰的指尖划过屏幕上跳动的脑波曲线，"而你们，几乎每次都做出了最优解。"

陆沉舟突然攥住实验台边缘，指节泛白。

他想起陈建国妹妹坠楼那天，他在顶楼看见江遇白时，对方眼里的红血丝——原来不是为了那个女孩，是系统需要验证"情感波动"对决策的影响。"所以陈建国妹妹的死，是为了测试我们的反应？"江遇白的声音发颤，后颈的灼烧感顺着脊椎窜到眼眶，他看见屏幕里的自己在听到"女孩尸体被找到"的消息时，睫毛只颤了三颤，便说出"报警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韩冰点头，从终端抽屉里抽出一沓泛黄的报告，纸页边缘卷着焦痕，像是被火烧过又抢救回来的。"这份是当年所有参与者的脑波图谱。"她递过来时，江遇白注意到她虎口有块淡粉色的疤，和自己实验室逃生时撞碎玻璃留下的伤形状相似——原来他们早被标记成了同类。

"叮——"

陆沉舟的加密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他接起时赵天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陆总，外围监控站检测到异常信号，有人在远程操控心研所的安保系统！"

江遇白的目光瞬间扫向墙上的警报器——方才还在闪烁的红光突然暗了两秒，再亮起时频率明显加快。

李明轩的声音从另一部手机里炸响："电源被切断了！

备用电路也在过载，所有出口的门锁正在熔焊......"

"他们不打算让任何人离开。"李明轩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背景音里传来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通风管道的防火闸正在闭合，最多五分钟，这里会变成密闭空间。"

韩冰的手指在终端键盘上快速敲击，墙面传来沉闷的震动声。

常春藤覆盖的那面墙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水泥通道，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这是我三年前趁修复系统时留的退路。"她转身时，酒红色裙摆扫过碎石，"但你们必须做出选择——继续追查，还是带着这些资料全身而退？"

陆沉舟没说话。

他望着通道深处的黑暗，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他和江遇白攥着弹珠跑过同样潮湿的走廊，身后是实验室保安的脚步声。

那时他们逃得狼狈，现在他却想走得更彻底些——彻底撕开那些把他们当样本的人的面具。

"既然己经走到这里，就别再问回头路。"他迈步走进通道，鞋底蹭过墙面时，一块墙皮剥落，露出下面用弹珠刻的"09"，和他掌心的玻璃弹珠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江遇白紧随其后，后颈的光纹突然亮起幽蓝，像某种被尘封的程序正在重启。

他看见陆沉舟的背影在黑暗里拉得老长，和十年前储物间重叠的影子重合——那时他们是逃亡的孩子，现在，他们要做掀翻棋盘的人。

通道尽头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门缝里渗出极淡的消毒水味。

韩冰的高跟鞋声在身后响起时，江遇白听见门内传来轻微的电子音，像是某种休眠的仪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