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暗流再涌动
清晨六点十七分,陆沉舟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得发颤。
他从浅眠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昨夜在仓库里,他们带着警察堵了陈建国个正着,钢管被收进证物袋时,那老混子红着眼吼“你们死定了”的样子还在眼前晃。
手指刚触到手机屏幕,弹出的推送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两大娱乐巨头联手背后隐藏的秘密!”标题红得刺眼,配图是十年前他在练习生宿舍的旧照——那时他还叫陈舟,蹲在墙角替被欺负的江遇白涂药,镜头捕捉到他攥着碘伏棉签的手,指节发白如骨。
“操。”他捏紧手机,金属边框在掌心压出红痕。
屏幕往下滑,所谓“证据”包括星河收购小公司的对赌协议截图(关键条款被涂黑)、寰亚艺人证券化产品的风险提示书(重点标注“割韭菜”),甚至还有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是上周他和江遇白在顶楼抽烟,烟头明灭间被配上文字:“疑似密谋操控市场”。
床头柜上的咖啡冷透了,他端起来抿了口,苦得舌头发麻。
手指悬在拨打键上,最终还是按下了江遇白的号码。
通铃响到第三声时,他听见对方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
“看新闻了?”江遇白的声音比平时更沉,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刚看。”陆沉舟翻身坐起,窗外的晨雾漫进酒店落地窗,模糊了对面写字楼的霓虹。
“他们选在股市开盘前两小时放料,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办公室。”江遇白挂了电话,连结束语都没留。
陆沉舟盯着黑屏的手机,忽然意识到对方刚才说话时,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脆响——看来江遇白根本没睡,或者说,从昨夜那条神秘短信开始,他就没打算睡。
二十分钟后,陆沉舟推开寰亚传媒顶楼办公室的门。
江遇白正站在落地窗前,衬衫袖子卷到小臂,手里捏着平板,屏幕亮光照得他眼周泛青。
听见动静,他转头时镜片闪过一道冷光:“刘洋在楼下会议室等,十分钟前到的。”
“动作够快。”陆沉舟扯松领带,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茶几上摆着三份打印好的新闻稿,最上面那份被红笔圈出关键句:“练习生自杀事件相关人等今成资本巨鳄”——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涌进脑海:他和江遇白缩在练习生宿舍的衣柜里,听着外面摔东西的动静,少年江遇白的后颈抵着他下巴,带着冷汗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
“陆总。”
江遇白的声音打断回忆。
陆沉舟抬头,看见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是刘洋,寰亚的危机公关顾问,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两家为争顶流艺人对簿公堂时,对方替江遇白做危机预案,条理清晰得像台精密仪器。
“先看舆论走势。”刘洋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两人,蓝色数据波浪线在屏幕上翻涌。
“零点开始有营销号预热,五点半主稿发出,现在微博热搜前三都是相关话题,#陆沉舟江遇白黑历史#阅读量破两亿。”他指尖敲了敲“练习生自杀事件”的标签,“这个词条最危险,当年警方定性为意外,但网友翻出了旧论坛帖,说死者手机里有未发送的求救信息。”
江遇白的指节抵着太阳穴:“当年的案卷在我爸保险柜里。”他顿了顿,“需要调出来做证据。”
“但现在调案卷会被解读为‘紧急公关’。”刘洋快速翻动平板里的舆情分析,“民众更信‘资本捂盖子’的阴谋论。我们得先切断传播链——联系各平台删帖,买热搜撤词条,同时找中立大V做科普,解释对赌协议和艺人证券化的常规性。”
“常规性?”陆沉舟冷笑一声,“星河的对赌协议确实踩着合规线,他们要是把具体条款抖出来......”
“所以需要转移焦点。”江遇白突然插话,“昨晚陈建国被抓的消息,现在应该到了警方通报时间。”他看向刘洋,“让公关部把‘娱乐巨头联手打击黑恶势力’的通稿准备好,和负面新闻对冲。”
刘洋眼睛一亮:“高明。民众对黑社会围堵企业的容忍度极低,正好塑造‘受害者’形象。”他快速在手机上记着什么,“我让团队半小时内出三版通稿,陆总这边需要星河的法务配合,确认警方通报的具体措辞。”
“赵天宇己经在查了。”陆沉舟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法务总监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张薇的IP定位在环贸大厦23层,和财阀文化的办公区同一栋楼。”他把手机推给江遇白,“写这篇稿子的八卦博主张薇,上周刚接了财阀文化的广告,账号后台有三笔来自境外的打赏,时间分别是......”
“和我们昨晚的通话时间吻合。”江遇白盯着手机屏幕,喉结动了动。
十年前那个雪夜,练习生小吴从顶楼跳下去时,他们躲在衣柜里听见经纪人说“这事儿得找张薇压热搜”——当时张薇还只是个校园论坛版主,现在己经成了能掀起舆论风暴的刀。
“他们想把水搅浑,让我们内斗。”陆沉舟突然起身,走到江遇白身后,手指点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截图,“张薇和陈志远的私信:‘按您说的,把练习生事件和资本操作绑一起’、‘需要再加把火吗?’。陈志远是谁?财阀文化的执行总裁,我爸的老部下。”
江遇白转身时,两人的肩膀几乎贴上。
陆沉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咖啡的苦香——和十年前衣柜里的味道重叠了,那时江遇白往他手里塞了颗水果糖,说“忍忍,等他们走了就买冰淇淋”。
“合作吧。”陆沉舟听见自己说。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十年,从当年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到后来在董事会上针锋相对,此刻终于破茧而出。
“星河的法务、公关,寰亚的舆情监测、海外渠道,全部共享。”
江遇白没说话,只是盯着陆沉舟后颈的旧疤——那是十年前衣柜里的钉子划的,当时血把白衬衫染成了暗红。
过了会儿,他伸出手,指节叩了叩茶几上的新闻稿:“先让刘洋把通稿发出去,赵天宇继续挖张薇的资金链,我让技术部查昨晚的监听源头。”
“今晚八点,星河顶楼会议室。”陆沉舟握住江遇白伸过来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对方手腕的淡白疤痕——那是小吴坠楼时,江遇白冲出去拉人被玻璃划的。
“我们得让他们知道,十年前没玩死的人,现在能掀翻整个棋盘。”
刘洋收拾电脑的动静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他朝门口走时,瞥见落地窗外的晨雾正在消散,阳光穿透云层,在两个男人交握的手上投下金斑。
手机突然震动,是公关部发来的消息:“警方通报己出,‘西郊仓库涉黑事件’上热搜了。”
陆沉舟松开手,摸出烟盒弹出一根烟。
江遇白从西装内袋掏出打火机,蓝焰腾起时,他说:“当年小吴的手机,我让人找到了。”
陆沉舟的烟在唇边顿住。
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变得清晰:小吴的手机塞在衣柜夹层里,屏幕裂成蛛网,最后一条草稿是“救救我,他们要我......”
“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江遇白合上打火机,金属碰撞声清脆如刀,“我们该去给小吴一个交代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交叠成一片。
刘洋走到电梯口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还有陆沉舟低低的笑声:“所以说,财阀最蠢的就是——”
“没把我们一起弄死。”江遇白接得很快,像是等了十年的回应。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刘洋看见两个男人的身影重合在落地窗上,像两柄并鞘的刀,正在褪去刀鞘上的锈。
他摸出手机给团队发消息:“准备反击战,这次我们要......”
消息没发完,电梯屏幕上的新闻弹窗跳出来:“星河娱乐与寰亚传媒今日宣布战略合作,共同应对舆论危机。”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环贸大厦23层,张薇盯着电脑里被清空的后台数据,手指发抖。
她抓起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只听见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己关机。”
窗外的风掀起她桌上的报纸,头版标题被吹落在地——“外资娱乐集团加速入华,本土企业面临生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