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步步de紧逼
暗门开启的瞬间,穿堂风裹着楼下的车鸣灌进来,陆沉舟拽着江遇白的手腕往消防通道走,指尖能摸到对方脉搏急促的跳动。
十年前练习室坍塌时也是这样——钢筋砸穿天花板的巨响里,江遇白的手像铁钳似的扣住他,带他从废墟缝隙往外爬。
那时他们都才十八岁,现在他二十八,对方三十,掌心的温度却比当年更烫。
"密码锁改了?"江遇白扫了眼暗门边的数字键盘,刚才陆沉舟输入时他瞥见最后两位是"79",和三年前星河总部的消防密匙不一样。
"上周五换的。"陆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脚步却没停,"赵天宇说财阀的人黑进过我们的安保系统。"他另一只手摸向西装内袋,摸到藏在里面的微型录音笔,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块压舱石。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头顶忽明忽暗,两人下到十三层时,下方突然传来脚步声。
陆沉舟猛地拽着江遇白闪进楼梯间的储物室,后背抵上满是灰尘的清洁工具车。
江遇白的肩膀撞在灭火器箱上,闷哼一声,却立刻抬手捂住陆沉舟的嘴——脚步声停在他们刚才所在的楼梯转角,有人用对讲机说:"十三层没动静,继续往上。"
陆沉舟的呼吸拂过江遇白掌心,带着雪松香水混着薄汗的味道。
他盯着对方喉结在阴影里滚动,想起十分钟前办公室里那句"陪我演一场戏"。
查税的风声是饵,引财阀急着灭口,可他没想到对方会首接派陈副市长的人来堵门。
脚步声渐远后,江遇白先松开手。
他抹了把掌心的湿意,摸到陆沉舟西装第二颗纽扣——刚才拉扯时崩松了。"走安全通道太慢。"他指了指储物室后窗,"楼下有卸货区,我让李明轩提前备了辆商务车,车牌是临时套的。"
陆沉舟挑眉:"你什么时候——"
"从你说要当诱饵开始。"江遇白扯下储物室墙上的安全绳,三两下系在窗框上,"寰亚的人总不能真靠星河的暗门逃命。"他率先翻出窗户,动作利落地像只猫,落地时溅起一片积水。
陆沉舟跟着爬出去,鞋底在墙上蹭掉块漆。
暮色里他看见楼侧停着辆银灰色商务车,驾驶座上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应该是江遇白的人。
后车门虚掩着,风掀起半片窗帘,露出里面堆着的几箱打印纸,伪装成送货车辆。
"上车。"江遇白己经拉开后门,西装下摆沾了块泥点。
他低头时,陆沉舟瞥见他后颈有道浅疤,是当年练习室坍塌时被碎玻璃划的,十年了还没消。
车子启动时,陆沉舟的手机震动起来。
赵天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陆总,陈秘书他们冲进办公室了,翻了文件柜,加密箱我和明轩带着从地下车库撤了,现在在去备用仓库的路上。"
"盯紧加密箱。"陆沉舟捏着手机,指节发白,"里面的东西比我们命重要。"
"明白。"赵天宇应了声,背景里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响,"等等——有辆黑色迈巴赫跟着我们......"
"挂了。"陆沉舟首接切断通话,转头对司机说:"走南环高速,绕到江湾路。"
江遇白己经摇下车窗,暮色里飘来柴油车的尾气味。
他盯着后视镜,瞳孔突然缩紧:"后面有两辆黑车,车牌摘了。"
陆沉舟探头看了眼,胃里泛起股腥甜——是财阀的私人保镖队,他在东南亚谈并购时见过这种车,车窗都是防弹的。"加速。"他对司机说,"闯两个红灯,甩开他们。"
司机踩下油门,商务车猛地窜出去,车载广播里的新闻被甩成模糊的噪音。
江遇白解开西装扣子,从内袋摸出把银色袖珍手枪——陆沉舟认得这把,是三年前江遇白在华尔街处理金融诈骗案时用的配枪,"需要我来开?"
"留着对付更要紧的。"陆沉舟扯松领带,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给赵天宇发了条定位,"他们追的是我们,不是加密箱。"他声音突然放轻,"刚才赵天宇说迈巴赫跟着他们,其实是调虎离山。"
江遇白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早料到财阀会分兵?"
"他们要灭口,更要销毁证据。"陆沉舟盯着窗外倒退的梧桐树,"但我们给的饵是查税,他们最急的是阻止我们拿到财务链的证据。"他顿了顿,"所以现在追我们的,是负责清理现场的;追赵天宇的,才是想要加密箱的。"
话音未落,后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陆沉舟回头,看见最前面那辆黑车己经逼近,车头灯在暮色里像两只发红的眼睛。
司机猛打方向盘,商务车擦着护栏冲过路口,后视镜里闪过闯红灯的电子摄像头红光。
"左边!"江遇白突然喊了声。
陆沉舟抬头,看见另一辆黑车从辅道窜出来,正朝他们的侧方撞过来。
司机急打方向,商务车轮胎发出尖叫,车身倾斜着擦过黑车车头,金属摩擦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抓紧!"陆沉舟拽住江遇白的胳膊,两人的膝盖重重撞在前座靠背上。
江遇白的手枪滑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陆沉舟瞥见他后颈的疤被汗水浸透,泛着淡粉的红。
"前面上高速!"司机大喊。
陆沉舟抬头,看见南环高速的路牌在暮色里亮起橘色灯光。
他摸出录音笔按了下,里面传来陈秘书半小时前在电梯里的声音:"陆沉舟要是敢查税,就让他和当年的练习生一样——"
"够了。"江遇白按住他的手,"现在需要的是活证据,不是死录音。"
黑车还在紧追。
陆沉舟数了数,后方己经跟了三辆,其中一辆突然加速,车头猛地撞上商务车尾部。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沉舟的额头磕在车窗上,他尝到血的味道,伸手一摸,眉骨划了道口子。
"操!"司机骂了句,猛踩油门,商务车冲上高速匝道时,轮胎几乎离地。
江遇白捡起手枪,摇下车窗,对着天空开了两枪——这是和警方约定的信号。
远处传来警笛的尖啸。
陆沉舟松了松发疼的肩膀,看见三辆警车从应急车道冲过来,蓝红色的警灯在暮色里撕开一道口子。
最前面的黑车试图变道,却被警车逼回原车道,后车躲闪不及,首接撞在护栏上,腾起一团白烟。
"甩掉了。"司机长舒口气,车速慢慢降下来。
陆沉舟摸出纸巾按在眉骨上,血很快渗湿了纸巾。
江遇白从车载冰箱里拿出冰袋,隔着纸巾按在他伤口上,凉意混着疼意涌上来。
"刚才在储物室,你捂我嘴的时候......"陆沉舟突然说。
"嗯?"
"香水味变了。"陆沉舟盯着他领结上的银饰,"以前是檀木,现在是雪松。"
江遇白的手顿了顿,冰袋的水顺着指缝滴在陆沉舟手背上:"三年前从华尔街回来,助理说雪松更适合谈并购。"他收回手,"檀木太像......"
"像练习室的烟味。"陆沉舟接话,"我知道。"
警笛声渐远时,陆沉舟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备注是"徐"。
他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沉稳的女声:"陆总,我在老地方等你。"
江遇白侧头看他,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
陆沉舟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西装内袋,那里还躺着那支录音笔。
"去江湾路的老仓库。"他对司机说,"绕远点。"
暮色彻底沉下来时,商务车拐进一条堆满旧集装箱的小路。
陆沉舟透过车窗,看见最里面那个红色集装箱的灯亮着,门虚掩着,露出里面晃动的人影。
江遇白摸出枪检查弹夹,动作熟练得像在做每日必修课。
陆沉舟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收起来。
两人下车时,风里飘来消毒水混着中药的味道——是徐医生的私人诊所常用的味道。
"走吧。"陆沉舟说,眉骨的血己经止住,在脸上结成暗褐色的痂。
江遇白没说话,跟着他往集装箱走去。
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混着集装箱被风吹得晃动的吱呀声,像极了十年前练习室坍塌前,天花板钢筋断裂的预兆。
他们要走进的,是比十年前更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