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铅灰色的合金箱翻滚着，消失在竖井底部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口，只留下金属刮擦岩壁的刺耳余音。雷刚左手死死扣住冰冷的金属梯级，断裂的右手提手处传来钻心的剧痛，鲜血顺着撕裂的伤口滴落，在下方的黑暗中溅起微不可闻的水声。
通道深处，死寂无声。刚才激射而出的幽蓝梭镖仿佛从未出现过。
雷刚眼中凶光暴闪，没有丝毫犹豫。他松开左手，身体顺着冰冷的梯级急速滑落！粗糙的金属棱角刮擦着作战服，左肩插着的匕首被剧烈的动作牵动，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撕裂神经的剧痛，但他紧咬牙关，硬生生将痛哼咽了回去。
噗通！
冰冷的、带着浓烈铁锈和淤泥腐败气味的地下水瞬间淹没了他。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钢针扎进伤口。浑浊的水流冲击着他，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屏住呼吸，仅存的右手在黏滑的淤泥和碎石中疯狂摸索。
在哪里？箱子在哪里？！
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坚硬的首角！是铅箱的棱角！
他心中刚升起一丝狂喜，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铅箱另一侧传来！水下，有什么东西也在抢夺箱子！
雷刚右手五指如铁钳般扣紧箱体边缘，双脚在滑腻的沟底奋力蹬踏，试图对抗那股力量。浑浊的水流剧烈搅动，隐约可见数个模糊的、如同流动黑色油脂凝聚成的扭曲人形轮廓，正死死抓住铅箱的另一侧！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冰冷滑腻的触感透过水流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恶意。
就在双方角力的僵持瞬间，雷刚左肩的剧痛陡然飙升到一个新的顶点！插在伤口里的匕首剧烈震颤，温度再次升高，焦黑的皮肉边缘，那些金红色的纹路如同濒临熔断的灯丝般疯狂闪烁！一股源自伤口深处、混合了他自身生命能量与幽影“残骸”强行平衡产生的微弱脉冲，不受控制地顺着水流扩散开去！
嗡！
水下的几个黑色油状人形猛地一僵！抓住铅箱的“手臂”瞬间变得不稳定，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波动、溃散！那股巨大的拉扯力骤然消失！
就是现在！
雷刚借着这股反冲力，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铅箱猛地拖向自己，同时双脚在沟底淤泥中狠狠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上窜去！
哗啦！
他破水而出，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带着血腥味和铁锈味的污水。右手死死抓着铅箱破损的提手边缘，将它拖上了旁边一处稍高的、湿滑的混凝土检修平台。浑浊的水流顺着他和铅箱不断淌下。
通道深处，传来几声充满暴怒的、非人的嘶嘶声，粘腻的拖行声迅速远去，隐没在黑暗的管网深处。它们似乎被刚才那股脉冲暂时惊退了。
雷刚瘫坐在冰冷的平台上，大口喘着粗气。左肩的匕首在金红纹路疯狂闪烁后，温度缓缓下降，灼痛感稍减，但伤口撕裂得更厉害了。他顾不上检查伤势，染血的右手颤抖着摸向铅箱的密码锁。箱体在刚才的争夺中严重变形，锁扣处更是被梭镖贯穿，裂开一道缝隙。
他粗暴地用匕首撬开变形的箱盖。
里面，用于存储深渊研究所档案的军用级加密硬盘，外壳己经破裂，几道清晰的裂痕贯穿了坚固的合金外壳，内部精密的芯片和存储晶片暴露在潮湿污浊的空气中，闪烁着微弱而病态的幽蓝光泽，显然己经物理损坏，数据…恐怕凶多吉少。
雷刚的心沉了下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眼角余光瞥见铅箱角落的缓冲海绵里，嵌着一片小小的、不起眼的透明晶体——那是一块意外脱落的存储晶片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参差不齐。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将它挑出来。碎片冰凉，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点明灭不定。这是唯一可能残留信息的载体了。
***
星火科技地下安全实验室。
隔离舱内，陈默的身体如同被架在无形的炭火上炙烤。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出的不再是血沫，而是带着金属蒸汽的滚烫气流。他咳出的不再是血痰，而是一团团粘稠炽热的、如同熔化焊锡般的银白色液态金属！这些金属液体溅落在特制合金医疗床上，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留下一个个深坑，边缘迅速冷却凝固成尖锐的金属瘤状物。
“温度！核心体温还在上升！107度了！他体内…他体内在发生剧烈的放热反应！”医疗组长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隔离舱外的监控屏幕显示着陈默体内骇人的红外热成像图，肺部区域如同两颗烧红的小太阳！
“约束磁场功率开到最大！冷却系统超载运行！”徐朗对着通讯器嘶吼，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隔离舱内。他面前的屏幕上，正疯狂分析着陈默咳出的活性金属样本数据。
“徐朗！磁场…磁场在减弱！”林晚晴指着隔离舱内壁闪烁的警示灯，声音因恐惧而变调，“那些金属…它们在吸收约束磁场的能量！”
屏幕上，代表磁场强度的曲线正在急速下滑。而陈默咳出的那团最新、最炽热的液态金属球，在磁场束缚下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像一颗微型心脏般，在真空腔体内剧烈地搏动、膨胀！每一次搏动，它的体积就增大一圈，表面流淌的银白色光泽更加刺眼，散发出的热量让监控探头都开始失真！
“吸收能量…自我增殖…”徐朗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一个可怕的词在他脑中炸开，“这…这是‘灰潮’理论中的终极形态！自我复制的活性金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另一块屏幕——那是他之前分析玉佩碎片能量残留时，捕捉到玉佩内部曾经流淌的幽蓝能量脉络的微观结构图。那结构极其复杂，核心由无数不断变化的、如同分形几何般无限嵌套的质数序列构成。
质数序列…幽影水印…徐朗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他猛地调出之前从星火失窃数据中剥离出的幽影水印——那组不断变化的质数序列。
他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将玉佩能量核心的质数结构图与幽影水印的实时序列进行疯狂比对、叠加、寻找可能的共振频率或…抑制频率！
“给我…连上！！”他嘶吼着，将玉佩能量结构的核心频率模型，强行注入到正在急速衰减的约束磁场控制器中！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源自玉佩核心的特定频率电磁波，瞬间覆盖了原本的约束磁场，笼罩了隔离舱内那颗正在疯狂增殖的活性金属球！
奇迹发生了！
那剧烈搏动、散发着毁灭性能量波动的炽热金属球，在被这股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扫中的瞬间，猛地一滞！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表面的银白色流光骤然黯淡下去，剧烈增殖的势头被强行遏制！体积停止了增长，温度开始缓缓下降，搏动也变得微弱而缓慢。
“有效！频率压制有效！”徐朗狂喜，几乎跳起来，“玉佩的能量频率…能压制这种活性金属！”
但压制只是暂时的。屏幕上，代表金属球活性的曲线虽然被压平，却并未归零，而是在一个危险的低位徘徊，如同蛰伏的火山。玉佩的频率模型在持续输出，消耗着巨大的能量，控制台的散热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必须…必须找到更稳定的压制源…或者…彻底中和它…”徐朗看着屏幕上那如同定时炸弹般的活性曲线，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实验室角落的壁挂电视。
午夜新闻早己结束，屏幕处于待机状态，但下方滚动文字新闻条还在无声地流淌。一条简讯恰好滚过：
【北美联合技术共同体（UTC）宣布，‘棱镜’量子计算研究中心突破性算法论文预印本编号核心质数序列己公开：101103, 101107, 101113…】
徐朗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串冰冷的质数上。
101103…
101107…
101113…
这组数字…这组数字的排列模式…为什么如此眼熟？！
他猛地调出幽影水印的质数序列历史记录，手指因激动而颤抖。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比对。
找到了！就在大约48小时前，幽影水印序列中出现过一组极其短暂、稍纵即逝的子序列：**101103, 101107, 101111**！
与UTC公开的序列高度相似，只差最后一个数字！幽影是101111，而UTC是101113！
这不是巧合！
幽影的质数水印…与UTC这个所谓的“突破性”量子算法…存在同源性？！它们共享着某种…底层逻辑？！
一个冰冷而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徐朗：难道那个位于北境冰原的“棱镜”中心…是幽影在现实世界的触角？甚至…就是幽影的某个重要节点？！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加密通讯器发出急促的震动。是雷刚！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显然来自地下深处。
“徐…徐朗…”雷刚嘶哑疲惫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水流声，“档案硬盘…毁了…但…我找到一块…碎片…存储晶片碎片…上面…残留着…深渊研究所…最后的…监控影像…片段…”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发送…给你…小心…里面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