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深蓝色锦缎马车帘子落下的一刹那，仿佛抽走了集市入口处所有的空气，只留下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那帘子后瞬间凝固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针，隔着喧闹的人群和距离，狠狠扎在角落里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阿丑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她正笨拙地翻动着铁板上那块烤得有些发黑的鸡骨头，那阵突如其来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冰冷注视，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了流动。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如同苏醒的巨兽，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恐惧的来源，身体己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哐当！”
手里的树枝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丢开一切！宽大的破斗笠被她慌乱地扯下，紧紧抱在怀里，连同那几块烤糊的鸡骨头一起，死死地挡在身前，仿佛那是唯一的盾牌。她甚至顾不上铁板上还在冒烟的余烬和香料，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手脚并用地、以惊人的速度钻进了旁边那堆靠着土墙、散发着霉味的破箩筐和烂柴禾后面！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眨眼之间，她就彻底消失在那堆杂乱的遮蔽物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地上那根还在微微滚动的树枝，和铁板上袅袅升起的最后一丝带着焦糊味的青烟，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集市依旧喧闹。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一切如常。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电光火石般的消失。除了…
馄饨摊后，林笑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亲眼目睹了阿丑那近乎本能的、惊恐到极点的躲避！也看到了那辆停在集市口的、深蓝色锦缎马车！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但那辆马车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李大娘刚刚告诉她的那个关于“永宁侯府”和“柳氏”的可怕故事上！
“是…是她？” 林笑笑的声音干涩发紧，手指死死抠进李大娘的胳膊里，“那马车里…是不是…”
李大娘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那辆马车，身体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肯定和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
那辆深蓝色马车的车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深紫色绸缎袄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刻板的老妇人，动作利落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她站在车辕上，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瞬间扫向刚才阿丑消失的那个角落！
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堆破箩筐和烂柴禾！那眼神，不像是在找人，更像是在搜寻猎物！冷酷，首接，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林笑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想冲出去，把阿丑藏得更严实些！但李大娘死死地拉住了她，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
“别动！丫头！千万别动！” 李大娘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那是…那是柳氏身边最得力的周嬷嬷！心狠手辣！被她盯上就完了！躲好！阿丑躲得好！我们…我们也别露头！”
林笑笑被李大娘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叫周嬷嬷的老妇人，站在高高的车辕上，冰冷的目光如同老鹰锁定了草丛里的小鸡，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那堆破箩筐和柴禾，仿佛要将它们刺穿！集市口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无声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