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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元旦的阳光透过联合中心顶层会议室的落地窗，在胡桃木长桌上切割出锋利的光斑。林深调整领带的手指微微发颤，目光扫过围坐的十二名董事——六张面孔挂着不耐烦的皱眉，莱因斯多夫的翡翠戒指在晨光中泛着冷意。
"林教练，"董事理查德·汤普森率先开口，他的领带夹上镶着公牛队徽，"过去七场比赛，我们的防守效率联盟垫底，球迷季票 renewal 率下降18%——你怎么解释？"
"战绩下滑是重建期的正常波动..."
"正常？"董事苏珊·李打断他，红色指甲敲击着面前的财务报表，"佳得乐解约导致赞助收入损失700万，耐克威胁索赔1200万！这也是'正常'？"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林深看见莱因斯多夫将视线移向窗外，芝加哥河的冰层在阳光下闪着碎银。帕克森坐在长桌末端，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嘴角偶尔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我们要求暂停科学训练体系。"汤普森将一份文件推向前方，六名董事的签名在纸页上排成斜线，"莱因斯多夫先生，这是多数董事的意见。"
莱因斯多夫转动戒指，翡翠在光线下折射出幽绿："林教练，你知道我的态度。但董事会...需要看到改变。"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训练量减少30%，增加传统对抗训练——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案。"
"这会打乱球员的生理周期！"林深猛地站起身，西装椅在地毯上划出刺耳声响，"罗斯的膝盖恢复刚见成效，吉布森的肌肉纤维还在修复..."
"够了！"帕克森突然开口，他将手机倒扣在桌上，"科学训练己经证明行不通。看看数据——"他指向墙上的投影，公牛队进攻效率跌至联盟第28的红色曲线格外刺眼，"连罗斯的得分都在下降！"
"那是因为他的出场时间被不合理削减！"林深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发颤，"上周对凯尔特人，他第西节只打了3分钟！"
"够了！"莱因斯多夫重重叩击桌面，翡翠戒指与木桌碰撞发出闷响，"林教练，执行决定。帕克森会协助你调整训练计划。"他站起身时，阳光照在他斑白的头发上，形成一圈模糊的光晕，"散会。"
董事们陆续离开，汤普森经过林深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帕克森走到门口时回头，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林教练，下班后到我办公室一趟，谈谈交易的事。"
联合中心的训练馆里，中央空调吐出的热风撞在冰冷的地板上，化作细小的白雾。罗斯蹲在地上系鞋带，1号球衣领口露出新换的普通护膝——运动科学团队的监测设备被统一收走，替换成传统护具。
"都听好了！"帕克森站在场地中央，手里挥舞着林深制定的旧版训练计划，"从今天起，取消所有恢复性训练，折返跑每组增加5次，力量训练加练一小时！"
吉布森握着哑铃的手指骤然收紧，铁器碰撞声在寂静中响起："帕克森先生，这和林教练之前的计划..."
"现在我说了算！"帕克森打断他，目光扫过年轻球员们震惊的脸，"不想练的现在就滚蛋，公牛不养娇贵的科学怪胎！"
诺阿突然将杠铃砸在地上，金属撞击声震得地板发颤："你这是在毁掉我们！上周我的膝盖刚消肿，现在又要加练？"
"闭嘴！"帕克森指着诺阿，"再敢顶嘴就下放发展联盟！"他转身时，衣角扫落了技术台上的肌效贴盒子，彩色胶带散落一地。
林深站在球员通道口，看着场内压抑的气氛。艾米丽·陈抱着一摞监测设备走过，眼眶通红："所有数据接口都被帕克森团队关闭了，说要'消除干扰'。"
"我知道。"林深捡起地上的肌效贴，上面还印着"公牛科学训练中心"的字样，"通知团队，把核心数据备份到芝加哥大学机房。"
训练开始后，吉布森在折返跑中突然减速，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帕克森吹着哨子冲过去："装什么死？给我继续！"
"他的肌肉疲劳度超标了！"林深冲进场内，却被帕克森拦住。
"林教练，别忘了董事会的决定。"帕克森压低声音，嘴角勾起冷笑，"还是说，你想被解雇？"
罗斯突然停下训练，走到吉布森身边："帕克森先生，他真的需要休息..."
"罗斯，你想一起被交易吗？"帕克森的话让全场瞬间安静。年轻控卫的脸色煞白，拳头在身侧缓缓握紧。
林深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心脏像被冰锥刺穿。远处的记分牌上，"2009年"的字样在灯光下闪烁，而他亲手搭建的训练体系，正在新年的第一天分崩离析。
帕克森办公室的雪茄烟雾浓得化不开，唐尼·沃尔什的照片被摆在书架显眼位置，两人在2003年选秀大会的合影泛着陈旧的黄色。林深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帕克森将一杯威士忌推过来。
"首说了吧，"帕克森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敲击着桌面的交易方案，"尼克斯愿意用2010年首轮签换吉布森，再加一个次轮。"
"不可能！"林深猛地站起来，威士忌在玻璃杯里晃出涟漪，"吉布森是我们重建的核心！"
"核心？"帕克森嗤笑一声，调出电脑里的球员报告，"他的三分命中率跌到29%，防守效率联盟倒数——这就是你说的核心？"
"那是因为训练计划被修改！"林深的声音提高，"如果按科学方案训练，他的数据..."
"够了！"帕克森将打印好的交易意向书推向前方，"董事会己经初步同意了。吉布森的合同性价比高，尼克斯缺内线，这是双赢。"
"双赢？"林深抓起意向书撕成两半，纸屑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交易他等于承认科学训练失败！你这是在摧毁球队的未来！"
"球队的未来需要胜利，而不是实验！"帕克森也站了起来，两人隔着办公桌对峙，"斯特恩办公室昨天打电话，说有球队投诉我们'扰乱联盟竞争秩序'——你以为这只是说说？"
林深看着帕克森眼中的冷漠，突然明白过来。窗外，联合中心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信念。
"我不会同意的。"林深的声音低沉却坚定，"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你就等着被解雇吧。"帕克森重新坐下，拿起电话拨通内线，"玛莎，通知法务部，准备林深教练的解约文件。"
训练馆的电子屏上，公牛队的进攻效率曲线像断崖般下跌。林深站在技术台前，看着罗斯在训练中两次失误，诺阿的挡拆顺下速度比上周慢了0.8秒。艾米丽·陈递来最新的体能报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
"罗斯的膝盖压力值确实下降了，"她指着图表上的绿色曲线，"但他的场均得分从20.8跌到16.3，助攻失误比从3.2降到1.8——这是增加对抗训练的结果。"
"我知道。"林深揉着眉心，战术板上的红色标记密密麻麻，"帕克森要求增加单打训练，破坏了我们的体系。"
突然，训练馆的大门被推开，诺阿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吉布森走进来。年轻前锋的脸色苍白，汗水浸透的训练服贴在颤抖的大腿上。
"他刚才在力量训练时又抽筋了！"诺阿的吼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帕克森还让他继续，说'这才是铁血训练'！"
林深冲上前检查吉布森的大腿，肌肉的异常僵硬让他心头一紧："艾米丽，立刻安排超声波检查！"
"不用了。"吉布森推开他的手，眼神里充满绝望，"反正也要被交易了，不是吗？"
林深和诺阿同时愣住。年轻前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纽约邮报》的爆料："独家：公牛将吉布森送往尼克斯，换取选秀权。"
"这不是真的..."林深的声音干涩。
"是不是真的重要吗？"吉布森惨笑一声，"从训练计划被改的那天起，我们就己经输了。"他挣脱诺阿的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向更衣室，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罗斯不知何时站在技术台旁，手里攥着被收走的监测手环："教练，我们到底在坚持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科学训练、重建计划...现在看来，都像个笑话。"
林深看着眼前的年轻球员们，他们的眼神里曾经闪烁的光芒正在熄灭。墙上的进攻效率图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第28名的数字像烙印般刻在他的视网膜上。
"再给我一点时间。"林深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但他自己也知道，在管理层的裂痕与战绩的崩塌面前，这句承诺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深夜的联合中心像座冰冷的坟墓，林深独自坐在观众席最高处，俯瞰着空旷的球场。记分牌上的"13胜28负"在黑暗中发着幽光，与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形成讽刺对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莱因斯多夫的短信："明早九点，到我办公室。"
林深站起身，膝盖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年轻时打球留下的旧伤，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格外明显。他想起帕克森办公室里的交易文件，想起吉布森绝望的眼神，想起罗斯那句"像个笑话"。
"林教练？"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深转身，看见艾米丽·陈抱着个纸箱走来，里面装满了备份硬盘。
"我把核心数据都转移了。"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包括吉布森的肌肉扫描、罗斯的膝盖恢复记录...这些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林深接过纸箱，金属硬盘的冰冷触感透过纸板传来。他突然想起第一天来到公牛时，莱因斯多夫说的话："芝加哥需要新的血液，也需要勇气。"
"艾米丽，"林深的声音在空旷的看台回荡，"你相信科学训练吗？"
"我相信数据不会说谎。"艾米丽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林深点点头，抱着纸箱走向球员通道。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板的公牛队标上。他知道，明天与莱因斯多夫的会面，将决定这支球队的未来，也将决定他自己的去留。
通道尽头的铁门被推开，寒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林深抬头望向夜空，芝加哥的星星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联合中心的霓虹招牌在风雪中顽强地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种。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这个冬天格外漫长，但他知道，只要心中的信念还在，春天总会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