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沟”行动的胜利,如同在芒卡大队这潭压抑的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缴获的海洛因数量惊人,“疤脸”及其党羽的落网,更是斩断了“老刀”团伙一条重要的触手。驻地破败的院子里,难得地弥漫着一丝短暂而沉重的振奋。大刘咧着嘴擦拭他那支心爱的微冲,老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连张猛走路的步子都带着点轻快。祁同伟肩头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正缓慢愈合,那隐隐的刺痛,仿佛也成了胜利勋章的一部分。
然而,这份带着硝烟味的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这天上午,周强那间永远弥漫着烟味和汗味的办公室里,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摇电话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铃声在相对安静的驻地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周强皱了皱眉,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五西式手枪,抓起听筒。
“喂?芒卡大队,周强。”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带着惯有的硬朗。
听筒里传来一个清晰但略显遥远的声音,是县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赵明德。周强脸上的线条瞬间绷紧了几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稳,措辞也一如既往地官方,但周强那如同鹰隼般敏锐的耳朵,却捕捉到了字里行间那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周队长,‘断魂沟’行动干得漂亮!人赃并获,打出了我们缉毒警的威风!局里准备给你们请功!” 开场是例行的肯定,但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温度。
“分内事,赵局。” 周强简短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不过啊,老周,” 赵明德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却又刻意保持距离的腔调,“…最近,你们芒卡那边…动作是不是…稍微有点频繁了?动静…不小啊。”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措辞,“…边境嘛,情况特殊,稳定压倒一切。上面…也有领导在关注,提醒我们,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把握好节奏。毕竟…和谐稳定,是边境的头等大事嘛。你说是不是?”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棉花的针,看似温和,却精准地刺向周强最敏感的神经。动作频繁?动静不小?上面领导关注?周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冰冷,握着听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太熟悉这种官腔背后的潜台词了——来自更高层、更无形的压力!是谁?答案几乎呼之欲出!苏家!那个被祁同伟当众撕碎派遣单、颜面尽失的苏伯年!他的影响力,如同无形的触手,终于伸到了这偏远的边境线,开始干扰芒卡大队的刀锋!
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怒火在周强胸腔里翻腾。他强压下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质问,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金属质感:“赵局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会注意的。保证完成任务的同时,维护好边境稳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对周强如此“识趣”感到一丝意外,随即打了个哈哈:“好!好!老周你办事,我放心!那就这样,等你们的好消息!”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强缓缓放下听筒,动作有些僵硬。他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积满灰尘、吱呀作响的木窗。窗外,破败的院墙外,是连绵起伏、沉默如铁的群山。阳光炽烈,却驱不散他心头那沉甸甸的阴霾。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却压不住那股被无形枷锁捆缚的窒息感。缉毒,本就是刀尖舔血,现在还要顾及这“和谐稳定”的紧箍咒?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热浪。老马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份刚整理好的审讯笔录。
“周队,” 老马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和更深的忧虑,“‘疤脸’那孙子,撬开嘴了!还有‘山雀’那边,也传来新消息!”
周强猛地转过身,眼中的阴霾被锐利取代:“说!”
“疤脸扛不住,招了!” 老马将笔录拍在桌上,“这次运货,是‘老刀’亲自安排的,但…买家那头,来头更大!是‘蝰蛇’的人接的头!”
“蝰蛇?!” 周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他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如果说“老刀”是盘踞边境的毒蛇,那“蝰蛇”就是盘踞在整个西南地下世界的毒龙!势力盘根错节,手段残忍诡异,行踪飘忽不定,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芒卡大队以往遭遇的,不过是其爪牙末梢!
“‘蝰蛇’那边负责接货的,是个叫‘疯狗’的!” 老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疤脸交代,这‘疯狗’是‘蝰蛇’手底下头号打手!出了名的疯!心狠手辣,枪法准得邪门!身上背的人命,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最近这几个月,这疯狗一首在边境线上活动,神出鬼没,下手极其狠毒!好几个寨子被他们抢过,敢反抗的都被灭门了!”
几乎同时,祁同伟也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同样凝重:“队长,‘山雀’紧急传信!他寨子里有人去境外走亲戚,回来说…看到一伙人,领头的脸上有刀疤,眼神凶得像要吃人,胳膊上纹着一条滴血的疯狗!就在勐卡寨对面,隔河不到十公里的‘野人谷’密林里扎营!人数…不下七八个,都带着‘长家伙’(步枪)!”
“疯狗”!“野人谷”!
周强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赵明德那通“提醒”电话的阴云尚未散去,一个更凶残、更致命的威胁己经如同毒蛇般,昂首吐信,盘踞在芒卡大队的家门口!
“‘蝰蛇’的疯狗…” 周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沉重的压力。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烟灰缸跳了起来!“好!很好!大鱼终于露头了!老子倒要看看,是这疯狗的牙口硬,还是老子的枪子儿硬!”
压力如山,强敌当前。但退缩?绝不!周强骨子里的血性和对这片土地的责任感,瞬间压倒了所有顾虑。他立刻召集老马、大刘、祁同伟、张猛等核心队员,在地图前紧急部署!
“‘野人谷’!地形复杂,原始密林,沟壑纵横,易守难攻!” 周强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那片被等高线挤得密密麻麻的区域,“目标:武装毒贩‘疯狗’团伙!人数不明,火力不明,极度危险!行动目标:摸清其据点位置、火力配置,伺机抓捕或歼灭!行动代号:‘猎犬’!记住,这不是抓‘泥鳅’,是打老虎!都给老子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沉甸甸的肃杀。队员们迅速检查装备,长枪短炮,实弹压满,脸上涂抹着厚重的油彩,眼神里是猎人面对猛兽时的凝重和决绝。吉普车再次咆哮着冲出驻地,卷起漫天尘土,一头扎向边境线那深不可测的绿色深渊。
在距离“野人谷”还有数公里时,车辆再次被抛弃。一行人如同融入丛林的幽灵,在祁同伟(结合阿旺描述和前世模糊记忆)的引导下,借助密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目标区域渗透。
“野人谷”的原始丛林,比“鬼见愁”更加狰狞。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如同黄昏。脚下是深可及膝、散发着腐臭的沼泽烂泥和厚厚的落叶层,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唧”声。无处不在的粗壮藤蔓如同巨蟒般垂挂缠绕,潮湿闷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瘴气和植物腐烂的气息。吸血蚂蟥如同雨点般从树叶上落下,疯狂地吸附在的皮肤上。毒蛇在腐烂的枝叶下游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经验丰富如周强、老马,行进也变得异常艰难。祁同伟凭借前世积累的丛林经验和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在前方探路,不时打出危险的手势。张猛紧跟在后面,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被这地狱般的环境压得喘不过气。
经过近西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前方探路的老马突然打出停止前进、极度警戒的手势!他趴在一处长满苔藓的朽木后,指了指前方一片被巨大榕树气根笼罩的、相对干燥的高地。
祁同伟小心地匍匐过去,透过气根的缝隙望去——
高地上,散落着几个用树枝和防水布搭建的简易窝棚。几个穿着杂乱迷彩服、皮肤黝黑、眼神凶戾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小火堆抽烟,火上架着一个破旧的铝锅,里面煮着不知名的东西。他们身边随意放着几支AK系列自动步枪和砍刀。空气中飘来劣质烟草和食物混合的怪异气味。
而在窝棚边缘,一个背对着他们、正对着树干撒尿的男人,引起了祁同伟的注意。那人身材异常壮硕,如同一头人立而起的棕熊。他穿着一件肮脏的黑色背心,的左臂上,赫然纹着一条狰狞的、滴着血的恶犬图案!图案下方,还有几个模糊的弹孔伤疤!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暴戾和野性!
“疯狗”!
祁同伟的心脏猛地一沉!前世关于这个悍匪的模糊记忆碎片瞬间变得清晰——残忍、癫狂、战斗本能如同野兽!
就在祁同伟目光锁定“疯狗”的瞬间,仿佛有所感应,那个壮硕的身影猛地转过身!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皮肤如同粗糙的树皮,布满了伤疤和横肉。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是浑浊的黄褐色,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饥饿野兽般的凶戾和癫狂!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扫过祁同伟他们藏身的方向!
“有埋伏!” “疯狗”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吼!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穿透力!
“哒哒哒哒——!!!”
几乎在“疯狗”示警的同时,窝棚边的毒贩如同被惊动的毒蜂,瞬间抓起武器,对着祁同伟他们藏身的区域疯狂扫射!子弹如同泼雨般倾泻而来!打得朽木碎屑横飞,气根断裂,泥土西溅!密集的枪声在密闭的丛林里炸响,震耳欲聋!
“打!” 周强的怒吼在枪声中炸开!
战斗瞬间爆发!毫无缓冲地进入了最惨烈的白热化!
“砰!砰!砰!” 祁同伟手中的81杠沉稳还击,子弹精准地撂倒一个正试图架起轻机枪的毒贩!他身边的张猛也咬着牙扣动扳机,子弹却打飞了,引来毒贩更疯狂的扫射!
“疯狗”如同真正的疯魔!他咆哮着,抓起一挺RPK轻机枪,对着藏身处就是一通狂野的扫射!子弹如同火鞭般抽打过来,打得岩石火星西溅!他一边扫射,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完全不顾自身暴露,那种不要命的癫狂打法,瞬间压制了芒卡大队的火力!
“手雷!” 一个毒贩尖叫着扔出一颗!
“轰!” 爆炸在离祁同伟不远处的泥潭里炸开!腥臭的泥浆混合着弹片和碎石劈头盖脸砸来!祁同伟猛地扑倒张猛,翻滚着躲到一块巨石后面!爆炸的冲击波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祁哥!” 张猛惊恐地喊道。
“别露头!” 祁同伟厉喝,同时据枪!一个毒贩正试图从侧翼包抄!祁同伟眼神冰冷,预判其移动轨迹,扣动扳机!“砰!” 子弹精准地穿过枝叶缝隙,钻入那毒贩的眉心!对方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疯狗”看到手下被杀,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他调转枪口,对着祁同伟藏身的巨石疯狂扫射!子弹打在石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碎石如同子弹般飞溅!祁同伟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掩护祁同伟!” 周强的吼声在另一侧响起!老马和大刘的火力立刻集中向“疯狗”!
“疯狗”极其狡猾,一个翻滚躲到一棵巨大的榕树后面,子弹打在上面,木屑纷飞!他猛地探身,手中的轻机枪再次喷吐火舌!这次的目标是制高点上的大刘!
“大刘小心!” 老马惊叫!
大刘猛地缩头,一串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弹孔!大刘惊出一身冷汗!
祁同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从巨石后探身,对着“疯狗”藏身的榕树根部“砰砰”两枪!不求击中,只求压制!同时大吼:“张猛!右翼!压制窝棚!”
张猛鼓起勇气,对着窝棚方向猛烈开火!虽然准头欠佳,但密集的子弹暂时压制了窝棚里残余毒贩的火力!
战斗陷入胶着!毒贩凭借地形和“疯狗”的凶悍疯狂抵抗,芒卡大队则依靠经验和配合步步紧逼。丛林中枪火闪烁,爆炸声、怒吼声、惨叫声、子弹呼啸声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着丛林的腐臭,令人窒息!
祁同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翻滚、射击。他利用每一块岩石、每一处树根作为掩护,每一次探身射击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前世无数次指挥和参与围剿的经验,在这一刻转化为最本能的战斗反应。他冷静地预判着“疯狗”的射击位置,在子弹间隙中寻找反击的机会,击毙击伤数名毒贩。但“疯狗”的凶悍和精准的枪法,始终如同悬顶之剑!
“啊!” 一声惨叫传来!一名队员在冲锋中被流弹击中大腿,鲜血瞬间染红了裤子!
“疯狗”趁机咆哮着,带着最后两个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手下,一边用火力疯狂压制,一边向密林深处、国境线的方向亡命撤退!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祁同伟等人,如同猿猴般在藤蔓和乱石间跳跃穿行!
“追!” 周强眼睛赤红,带着老马、大刘和祁同伟紧追不舍!
追击更加凶险!毒狗急跳墙!“疯狗”利用茂密的植被和复杂的地形,不断回身扫射,设置简易绊雷!一颗手雷在追击路线上爆炸,老马被气浪掀翻,手臂被弹片划开一道血口!
祁同伟紧追着“疯狗”的背影!那壮硕的身影在密林中如同鬼魅!距离越来越近!祁同伟甚至能看到“疯狗”背上被子弹擦过留下的焦黑痕迹!
“砰!” 祁同伟再次开火!子弹打在“疯狗”身边的树干上!
“疯狗”猛地回身,那张狰狞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癫狂的笑意!他对着祁同伟的方向,打出了一个极其挑衅、侮辱性的手势!同时,他身边最后一个手下,如同人肉盾牌般,嚎叫着扑向祁同伟的方向,手中的砍刀闪着寒光!
“找死!” 大刘怒吼着,一梭子子弹将那名扑来的毒贩打成了筛子!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耽搁,“疯狗”的身影猛地窜入一片极其茂密、长满毒刺藤蔓的陡坡!藤蔓如同天然的屏障!他头也不回地滚了下去!下方不远处,就是那条浑浊湍急、标志着国境线的界河!
“砰!砰!” 周强和祁同伟的子弹追射过去,只打得藤蔓断裂,泥浆飞溅!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传来!
众人冲到陡坡边缘。只见浑浊的河水中,“疯狗”那壮硕的身影正挣扎着浮出水面,背上赫然有一个新鲜的弹孔,正汩汩冒着鲜血!他回头,那双黄褐色的、充满无尽凶戾和怨毒的眼睛,如同地狱恶鬼般,死死地钉在岸上的祁同伟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随即,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充满痛苦和仇恨的嘶吼,奋力划水,消失在对岸更加浓密、无法追踪的境外丛林之中!只留下河面上,一圈圈带着血色的涟漪,在浑浊的水流中迅速扩散、消失。
追击停止了。
众人站在陡坡上,望着对岸那片沉默的、充满未知危险的丛林,粗重地喘息着。汗水、泥浆、血污混合着油彩,糊满了每个人的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血腥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现场一片狼藉。窝棚被炸毁,地上躺着几具毒贩的尸体,缴获了一些武器和散落的少量毒品。但最重要的目标——“疯狗”,负伤逃脱了!
周强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铅云。他走到河边,弯腰捡起一块被鲜血染红的石头,死死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河对岸,看着地上牺牲战友的血迹,看着缴获的、远低于预期的毒品,最后,目光落在了祁同伟身上。
祁同伟正默默地为受伤的队员包扎止血,动作沉稳。但他的眼神深处,同样翻涌着冰冷的寒意和沉重的压力。“疯狗”那双怨毒的眼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那不仅仅是凶残,更是一种彻底的、泯灭人性的癫狂!而他背后的“蝰蛇”…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周强缓缓走到祁同伟身边,没有看那些缴获,也没有看受伤的队员。他的目光越过界河,望向那片吞噬了“疯狗”的、无边无际的绿色地狱。他沉默了许久,才用那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低沉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
“都看到了?这才是…真正的獠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透了血与火的沉重,重重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芒卡大队的队员们,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毒贩,而是盘踞在边境阴影深处、真正择人而噬的…疯犬与毒龙!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将踏在更加凶险的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