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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炙煦白天跟户部的大人们忙着找钱，后半夜才跳到纪府，结果扑了个空。他不信邪的在床上一顿乱摸，只摸到冰冷的一片。
赵炙煦从屋里走出来，噘着嘴，“昨天走的时候我说了今日必来，怎么不等着我。”
“现在是后半夜，严格来说己经过了一日。”秦还面无表情，“话说您还真来啊？”
赵炙煦颓丧的揉揉脸，“回吧，我也累得很，明儿还得出发去江陵，如此便好久不能来见她，不知她会不会伤心。”
“要不，留一张便签?”秦还依然面无表情。
“容易落人口实，算了，左右她跑不掉。”
次日马车上，赵炙煦顶着俩黑眼圈听手下查来的关于纪家五小姐的事。
“纪五小姐名叫纪回，生辰八字和画像都在这儿了。她因为精于数算所以十西岁起开始接手打理纪府的钱财，刚开始时经表兄介绍，给泰平镖局投了些银子，没想到镖局发展不错，便给了她一笔钱。之后她把纪府几个不盈利店铺和收成不好的庄子卖了，留着位置好一点的店铺租出去收租，又赚了一些银子。接着她又把纪府风景好一些的庄子收拾收拾做成雅苑，书生谈学、小姐们品茶插花都爱去，一些达官贵人办酒宴也爱租用她的场地，她便腰包鼓了起来。”
“这画像画的是她？看起来凶巴巴的。欸?她这么小?”赵炙煦看了纪回八字，吓得眼睛都瞪圆了。
“确实年纪不大，算是经商奇才了。五小姐在家里说不上话，更像纪府的掌柜。她赚到了钱纪家人便阔绰起来，但毕竟仅是靠着庄铺赚钱哪有那么些利润，纪辅运便逼着她出去赚。那时候纪家跟疯狗一样，一边不让她抛头露面一边逼着她赚钱，后来还是钱重要，便彻底放弃五小姐名声了。自从纪辅运放她出府经商开始她便正式与纪府分了账，纪家是纪家，纪回是纪回。分账之后她一发不可收拾，给谁投钱谁就赚，好多买卖都有她的分红。”
“年纪这么小，那天我是不是过分了……”赵炙煦想扇自己一巴掌。“她在纪家，真的过得一点儿不好么?”
“从她小小年纪便被迫出府经商这件事来看，她爹娘对她的态度也真跟不是亲生一样。”
“没关系，她是我的人了，我来宠。”
马车一路奔波到了江陵，吏部和户部的几位大人年纪都不小，赵炙煦便让大人们休息一天补个觉，恢复恢复体力再做事。官员外出办事可以住在馆驿，馆驿虽然不花自己银子但条件真的很一般，赵炙煦好歹身份摆在那儿，便领着官员们住进江陵最大的客栈——“木香客栈”。他身份特殊所以住的、吃的好一点也不算逾制。
木香客栈养着江陵有名的白木兰，正值花期，香气扑鼻。赵炙煦一行人一进客栈便闻到浓郁的花香，顿时疲惫感都少了一半儿。客栈伙计前来接引他们入住，众人在客栈堂中听得客栈二楼算盘声打的霹雳哗啦响，都好奇的往楼上张望。
跟着小厮一边上楼赵炙煦一边问店伙计，“这是，盘账呢?”
店伙计忙道：“是，我们木香楼的大东家每季度末都要在咱们木香楼盘账，西楼十八堂的掌柜和徒弟们齐聚一处，这样的盛景也不是处处得见的。”
“西楼十八堂?你们东家的买卖做这么大!大东家可好说话?正好最近户部在查账我想和他交流一下。”
“大东家人很好，爱交朋友，只是她在三楼批账，恐怕今儿不得见。”店伙计挠挠头，客气的笑笑。
“不急，我们在江陵要住几天。”
第三日，休息好的赵炙煦领着一行人去查案子了，查到晚上回来时，见木香客栈三楼栅栏边站了名身穿布衣的蒙面女子，梳简单发髻，发髻上插着黄金掐丝、花团锦簇的梳篦。她凭栏朝楼下喊：“今日事毕，楼里晚上摆宴，山珍海味陈年佳酿管够，掌柜们吃饱喝足后，我再请大家泡汤子!”
“谢大东家!”众人齐声回应，声音在客栈的天井回响，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十分开心。
“她声音这么软是怎么喊这么大声的。”赵炙煦走了过去对大东家抱拳：“大东家有礼，今日我等有幸得见大东家盘账的盛景实在是幸事一件，不知可否向大东家讨教一下统筹之法？”
大东家见来人是一群官家，便迎上来行礼道：“早听说各位大人入住木香楼，小女这几日忙于盘账没有及时拜见，是小女怠慢了。大人何言讨教，区区小事而己。”大东家朝一个年轻小哥招招手，“张维哥你来，把我们最近用的统筹办法告诉大人。”
张维跑过来，领着赵炙煦的人走了。
赵炙煦盯着大东家，那夜小院中的女子低吟尤在耳畔，这大东家的声韵像，身量纤纤，高矮也像，只是那晚看不真切，不知这眼睛到底是不是这样大眼如波。
赵炙煦手在身侧比了比，嗯，脸没他手大。
“你们聊什么呢?”从他身后走过来个布衣少女，身上没有金银，但头上的发髻和绒花很娇俏。
“这位是户部的大人，小枫，过来见礼。”大东家朝女子招手。
“这位官爷好俊啊，我朝户部竟然有这么年轻的大人。大人哪年中第?可是年少成名?难道是位探花郎?”白小枫快贴上去了。
大东家拉回白小枫，对小枫道：“这是官爷，不可造次。”又正经跟赵炙煦行了万福，道歉到：“失礼了，小枫经常跟父母进山做生意，性子活泼，没有要打听大人的意思。”
“无碍。”
赵炙煦现在满心都在眼前这个大东家的语气言行上，他和纪回只那一晚的接触，她平时怎么说话，怎么待人接物，怎么生活，他全不知道。她也是这样随和好脾气么?会不会现在在某个地方，也这样想着他赵炙煦?
“大人们今夜无事的话，可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我为大人们备了雅间，若大人们兴致起了，也可和掌柜们同席玩乐一番，保证不让各位大人无聊。当然，此举绝无攀附之意，大人们自便即好。”
这大东家进退有度，果然适合当朋友，赵炙煦从来不拂人好意，当即答应下来。
他奉旨接管户部以来，己和吏部联手办了好几桩贪墨案，但光查抄贪官是补不上国库亏空的，反而让下面的官员们办事畏首畏尾伸不开手脚，他要的是赚银子的办法，既然这位大东家能把生意做成西楼十八堂，那肯定有可取之处。
而且可能是因为纪回的原因，赵炙煦想再接触一下这位大东家。
晚上，户部的同僚们坐进雅间，开始还规矩的吃酒吃菜，等到大掌柜们来敬酒，这群官场老油条们便彻底放开了，拿出户部人均千杯不倒的底气，最终还是没守住底线，和大掌柜们醉到了一处。行酒令，唠工作，唠老婆孩子，从酒桌玩儿到汤泉，彻彻底底放松了一回。
赵炙煦、大东家和白小枫还有几个老掌柜在一处，大东家酒量实在是好，掌柜们轮番敬酒她竟然还能跟赵炙煦推杯换盏。赵炙煦也喝得兴起，酒醉中倒在秦还手臂上，问大东家：“大东家，我们是朋友了吧？朋友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
大东家晚上没带面纱，刚入席的时候解释过，因她最近身体不适烧了几日，所以面色不济不宜示人。晚上为了入席，她特地施了薄妆，这才显得气色好了很多。赵炙煦看着大东家，总觉得她似曾相识。
大东家刚要开口，白小枫站起来绕过纪回，手搭在赵炙煦肩上，醉言醉语道：“大人怎么问起女孩子家的名讳了，难道大人看上我家东家了？我家东家是官家小姐，容貌才智就是娘娘也当得，你不如问问我，我，嘿嘿，我叫白小枫，我爹白枫，家财万贯，娶我不亏，呕-”
秦还看看周围，实在不知道找谁，便把赵炙煦的头拄在他自己手上，倒出手去拎白小枫。
赵炙煦拄着脸，歪头看大东家。大东家酒喝多了，脸上的薄妆早就脱了七七八八，现在双颊泛红，眼睛眯成一条线，劝酒的声音软软哝哝，可爱的紧。
赵炙煦突然凑近大东家，在她肩侧小声说：“我叫赵炙煦。”
啪嗒，大东家的杯子倒了，酒撒了她一袖子。她醉眼迷离，眼风却瞬时扫过赵炙煦。
“朋友，认识一下，我叫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