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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刺破云层，林间雾气还缠着草叶不肯散，一行人踩着湿漉漉的露水缓行。李明羽走在最前，掌心的玉玺像块暖玉，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着远山深处某种无形的召唤。
身后传来焚寂剑低低的嗡鸣，他回头瞥了眼百里屠苏——那人脸色依旧苍白，唇上却没了先前的乌青，脚步虽轻，己能稳稳跟上，显然煞气被暂时压了下去，不再像头失控的困兽。
“前头就是嵩山余脉了。”李彦超抬手往前指，晨光映得他侧脸棱角分明，“避难坞再往南走二十里，就到咱们临时歇脚的地方。”
话音刚落，左侧密林里突然传来“簌簌”脚步声，急促得像打鼓。众人瞬间绷紧了弦，段志玄横枪如铁壁，芙蕖己抽出短剑护在屠苏身侧，连流民里几个壮丁都握紧了手里的柴刀。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树后跃出，天墉城道袍在晨光里泛着素白，腰间佩剑悬着玉穗，眉宇间带着几分修者的凌厉，又掺着打量的疑惑。
“你们是何人？”来者目光扫过队伍，最后落在李明羽身上，语气里裹着警惕。
“我等是逃难的百姓。”李明羽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这位师兄看着像是天墉弟子？”
“陵端。”对方报上名号，眼神在他胸前多停留了一瞬，“奉师命下山查地脉，听见这边有魔气动静才过来的。你方才手里那东西……看着眼熟。”
李明羽心头一跳，不动声色按住玉佩，指尖触到温润的玉面：“不过是枚祖传的旧玉罢了。”
陵端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皱眉：“往前十里有座废驿站，原是皇家行宫旧址，近来总传出怪响。你们……是从那儿来的？”
“正是。”李瑶光走上前，语气温和却带着威仪，“避难坞由殿下主持，安置流民，也抵御过魔族侵扰。”
“魔族？”陵端的剑眉拧得更紧。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凄厉的嘶吼，像野兽被生生撕碎，还混着铁器碰撞的刺耳尖响。
“不好！”李彦超脸色骤变，“是东侧防线！”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朝着声响处疾奔，脚下的露水被踩得飞溅。
避难坞东侧，木栅栏被撕开个大口子，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士兵正疯了似的扑向守卫——他们动作僵硬，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分明是死人模样，却比活人更凶狠。
“快！弓箭准备！”段志玄一声令下，几个壮丁立刻张弓搭箭，箭矢“嗖嗖”钉入尸魔胸口，可那些东西竟毫无反应，依旧往前冲。
“这些怪物……不怕疼？”一个守卫吓得声音发颤。
“是尸魔！”另一个见过世面的老兵脸色惨白，“早就该烂透的尸体，被魔气附上了！”
“哼。”陵端脸色一沉，拔剑出鞘，剑光如瀑布倾泻，“咔嚓”斩断一头尸魔的脖颈，黑气顿时从腔子里喷涌而出，腥臭得呛人。
李明羽迅速取出玉玺按在掌心，金光乍现，像层薄纱笼罩西周，那些尸魔的动作顿时慢了半拍，像是陷在泥里。
“好物件！”陵端眼中闪过惊叹，随即冷声道，“但光靠它镇不住根。”
“那就联手！”李明羽毫不犹豫地高举玉玺，金芒更盛。段志玄立刻带人布阵，将尸魔逼到一处死角，刀枪齐下。
战斗没撑过半柱香，尸魔便被尽数斩杀，可空气中的腐朽味混着血腥气，久久不散。
陵端收剑回鞘，目光复杂地看向李明羽：“你这玉佩绝非寻常物。天墉典籍里写过，‘人皇信物可镇邪压煞，唯真命天子能持’。”
“我是谁，自己心里清楚。”李明羽淡淡一笑，话锋一转，“眼下更要紧的是，这些尸魔从哪儿来？为何专找避难坞下手？”
陵端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此事我会禀明掌门。”
夜幕降临时，避难坞重归平静。篝火噼啪跳动，映着一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没人再提白天的凶险，只忙着修补栅栏，分发干粮。
陵端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黑沉沉的群山，手里捏着枚剑符。
“要走了？”李瑶光的声音轻轻传来。
“嗯。”陵端点头，“本不该插手凡俗事，可今日所见……太蹊跷。”
他转身看向李明羽，语气郑重：“若再遇危险，点燃此符，我必赶来。”
说着，将那枚刻着剑纹的符纸递过去。
“多谢。”李明羽接过，小心收好。
陵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踏入夜色，道袍下摆扫过草叶，很快没了踪影。
天墉城议事殿内，灯火彻夜通明。
陵端跪在殿前，声音清晰：“弟子所见，避难坞虽简陋，却秩序井然，百姓安身，全靠一人——李明羽。”
紫胤真人端坐主位，眉峰微蹙：“你说他是太子？”
“是。”陵端低头答道，“他还持有传国玉玺，能用玉玺压魔气，甚至让焚寂宿主的煞气暂时平息。”
殿内一时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声。
“焚寂宿主？”红玉长老眼中闪过异色，“你是说百里屠苏？”
“正是。”陵端抬头，“如今他己与李明羽同行，两人之间似有某种联系。”
紫胤真人沉吟良久，终于开口：“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他看向身旁的长老：“传令下去，命陵越即刻下山，前往避难坞查探实情。”
“是。”长老应声退下。
待众人散去，红玉轻声道：“太子与凶剑宿主羁绊深厚，或许能解焚寂之劫。”
紫胤真人微微颔首，目光望向窗外的星空，深远如渊：“或许，命运早有定数。”
避难坞的营帐里，李明羽摊开掌心的剑符，指尖轻轻着上面的纹路。
“你觉得他们真会来帮忙？”屠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焚寂剑在鞘中低鸣。
“不知道。”李明羽抬头看他，篝火的光在他眼里跳动，“但只要咱们守住这里，总会有人愿意伸出手的。”
屠苏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焚寂剑的煞气在夜色里，竟比往日柔和了些。
李明羽低头看着剑符，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修真界……终于要注意到我们了。”
夜风穿过林梢，带着露水的清凉，吹得篝火摇摇晃晃，也吹来了新的、未知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