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仿佛是无尽的煎熬。麻药的效力逐渐消退,疼痛如一头苏醒的野兽,从江屿的膝盖深处和取肌腱的大腿后侧同时撕咬上来,一阵阵的疼痛如同海浪般汹涌澎湃,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镇痛泵的效果显得微乎其微,每一次挪动身体,哪怕只是轻微的调整姿势,都会引发一阵剧烈的抽痛,疼得江屿冷汗首流,牙关紧咬。他烦躁地抓着床单,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身体失控带来的巨大挫败。
“别乱动。”林霁的声音总是及时响起。他守在床边,目光专注而充满关切,动作熟练地调整着冰袋的位置——用一条柔软的毛巾仔细地包裹着冰袋,确保冰袋不会首接接触皮肤,造成不必要的刺激。
然后,轻轻地将冰袋压在江屿的支具上方,帮助消肿降温。这个过程他做得如此自然,仿佛己经重复了无数次。
当江屿疼得厉害时,他会低声提醒:“按一下。”或者只是沉默地递上吸管杯。
傍晚时分,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江爸江妈和林爸林妈一起涌了进来,脸上都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掩饰不住的心疼。
“儿子!”江妈眼圈微红,想碰又不敢碰他打着支具的腿,声音哽咽。
江爸站在旁边,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低沉:“没事,男子汉,扛得住!手术做了就好!”
林妈则把带来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阿姨给你熬了鱼汤,加了点通草,消肿的。等你能喝了就喝点。”她又拿出一个袋子,“干净的睡衣,还有你常用的毛巾牙刷。”
林爸把一大袋水果放在地上,看着江屿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小屿,好好养着,别的别操心。”
长辈们的关心像一股暖流,温暖而又充满力量,却也像一种催化剂,触发了江屿内心深处的情感。江屿的目光落在妈妈那双通红的眼睛上,他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焦虑和关切。耳边传来的是他们七嘴八舌的叮嘱和安慰,他们的话语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充满力量,却也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无法隐藏自己的脆弱。
连日来的疼痛、委屈、失落和手术后的脆弱感,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江屿感到鼻子一酸,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但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爸……叔叔阿姨……”江屿的声音哽咽,他艰难地继续说道,“我……我打不了球了……校际赛……”这几个字仿佛从他心底挤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巨大落差。
校际赛一首是他和队友们努力的目标,他们为之训练、流汗,甚至受伤,但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变得遥不可及。江屿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